宝玉一下子瘫了,跪在贾母的灵前久久不肯起身,强烈的悔恨打击的他精神几乎崩溃。对湘云更是再也不肯相见。
贾赦知道后,直接冲了过来,拿起拐杖就想打死宝玉:“贾宝玉!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好的!所以老太太这般疼爱你!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脑子里都是什么?非要把全家折磨死你才罢休吗?”
虽然众人拦着,可是贾赦依旧打了宝玉一顿。
事实上,贾赦虽然混蛋,但是依旧很孝顺的。
否则也不会被贾母压制了这么多年才反抗一次。
凤姐等人听说了缘故后,对宝玉失望到了极点,凤姐直接指着宝玉骂道:
“老祖宗一声偏疼你,你、你怎么就如此不知事呢?”
又愤怒的瞪着史湘云道:“对你,我们真是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你不辩亲疏,不明是非,不识好人心,到了现在依然还不肯反省,你还气死了对你那样好的老祖宗。你这一生都在犯错,既如此,你就落发为尼,好好为你犯下的错赎罪吧。”
说着,便喝令婆子们将湘云压了出去,落发后,直接押她去了山边的清节堂念经。翠缕不许跟去,夏金桂将她指给家里的小厮为妻,命她做了媳妇。
翠缕百般不情愿,可身契在别人手中,她亦无可奈何。
鸳鸯本要殉主,被夏金桂死活拦住了,她道:“老祖宗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桂儿,他还那样小,你难道就不代替老祖宗看着他长大成才么?”
鸳鸯听说,便息了死志,跪在贾母棺木前自梳,从此做了贾桂的教养嬷嬷。
贾母的丧仪办的十分隆重,林珏、涂谨恒、刚出月子不久的黛玉、迎春、妙玉、英莲甚至南安王府、北静王府都来祭拜,宝玉沉默着履行孙子甚至儿子该做的所有事情。
见他那样,众人气过后,反倒不忍心苛责他了:他到底是被湘云利用了,何况他到底是贾家二房顶门的男丁,夏金桂和贾桂今后还要依仗他生活呢。
可宝玉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简直就似丧失了所有生机一般,叫大家担忧不已。
贾母的丧事过后,贾赦和贾琏本要扶棺回金陵,但贾琏已经做到掌柜,每日忙碌,而贾赦毕竟年纪大了,不敢远行,便将其棺木暂时寄在铁槛寺中,待过一段时间后再扶回金陵。
贾母的身后财产,贾赦本来是不愿分给宝玉的,被凤姐指着孝道劝了又劝,又拿贾桂说事,才让贾赦分出了三分之一给宝玉,宝玉默默的任由他们做主,万事不管,只是每日去铁槛寺给贾母磕头烧香,见他那样,贾赦也叹了:“痴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夏金桂心中不安,费尽心思劝慰他,可哪怕是贾桂的哭声,都没办法让宝玉有所动容。宝玉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头一年的守丧。
这一年,以四王八公为首的勋贵们,至少有十七八家受到了打击。其中理国公、齐国公家族也和荣宁二府一样,受到抄家。
日日都是坏消息,贾宝玉也沉寂下来。
第二年的时候,他的样子似乎沉稳了下来,但似乎更爱看佛经了,夏金桂怎么劝都没用。在夏金桂烦恼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广州传来消息,贾政和王夫人病逝了。
夏金桂一听到消息,就迅速冲到了宝玉身边,就怕他被这消息击垮。可宝玉只是平静的笑笑道:“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说着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转身走进了屋去。
夏金桂吓的慌忙跟了进去,守着他不敢离开。宝玉看夏金桂紧张的样子,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且去准备行李,老爷和太太没了,我总该去接他们的骸骨回来,以便日后和老太太一起扶回金陵。”
夏金桂犹豫道:“可如今各地不稳,这时起身……”
宝玉淡淡道:“便是各地再不稳,身为人子,老爷和太太的身后骸骨还是要接的……”
“宝二哥,你还是消停消停吧!”
贾环的声音传来,止住了宝玉的话语。
原来贾环收到消息,赶了过来,止住了宝玉的话语。
他冷冷笑道:“你让老太太、老爷、太太担忧了一辈子,现在还想让二嫂子和桂儿担心不成?你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呢?难不成你的那点佛经和尘缘,比二嫂子和桂儿还重要不成?既然如此,当初直接投胎道察哈尔牧民家里,做个黄教喇嘛岂不更好,省的有人牵挂你!”
此言一出,宝玉脸上变了一变,随即常常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贾环也不理他,直接对夏金桂道:“二嫂子,我这二哥,从小就魔怔,动不动犯痴,现在只不过是毛病复发而已,好好收拾他一段时间,他便康复了,若是让他去南方,谁知道又会如何?甭搭理他!他若是闹着去,就把他捆起来,饿他两顿,每天让他吃七粒米,看他有没有佛祖的尘缘,再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说完,对着夏金桂拱了拱手。
如今贾环已经恢复了差事,虽然没有成为副千户,可是百户的职位也不小,更何况还是京城的地盘,再加上是锦衣卫左都督的小舅子,谁敢小瞧他?
所以夏金桂也不敢小觑他,忙点头同意了。
贾环扫了宝玉一眼,冷笑道:“纯粹是富贵闲人,惯出来的毛病!”
宝玉一脸羞愧不已。
于是便熄灭了读佛经的**,慢慢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