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妃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去瞧他的,只是平日里无聊得很,每次圣上召臣入宫,我就躲在百藤青苑的墙后面看看,于是有几次就瞧见你爹了。”
“这远远地瞧着,如何就能知道我爹深藏不露?”
“那是因为你爹进宫时会走错路。”
“皇宫那么大,我爹不认识路不是很正常么?”
郭太妃摇摇头道:“大臣入宫,不管认不认路,前面都有太监引路,再不认路,跟着走也就没错了。可是你爹走到百藤青苑时本该跟着小太监向西走,他却轻车熟路地往南拐去。”
“那可不就是不小心走错了么?”
“一次走错就算了,第二次进宫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又走错一回,这难道是碰巧么?”
叶茵越发不解,问道:“太妃,我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丫头,百藤青苑你没有去过,不知道具体的情形。青苑的门前既是个花坛,也是好几条岔路汇聚的路口,向西是往圣上的茶园,向东是早已废弃的未央宫,然而向南虽然有条路,却是一条死路,只要一拐弯就能看到是被围墙拦住的。”
“这就奇了,明明前头用墙拦住的,为何还辟出一条死路来?这不是惹人犯糊涂么?”
“我起初也不明白,然而你爹两次走错,我就觉得这事儿蹊跷。后来我悄悄问了一下宫中经事的老太监,才知道那堵墙后面本来是一处旧址。”
“什么旧址?”
“据说苍梧国李氏立国前曾与漳州常氏争天下,李氏居南,常氏居北。那时常氏便已占了万桦,还修建了宫殿。后来李氏大败常氏,从常氏手中夺了这帝都,慕云太师就谏言在常氏宫殿的旧址上建了这樟仁宫。旧址的殿宇虽然已不复存,但有些旧道仍是留了下来,据说朝南去的那条小道就是其中一条。”
“你是说……”
“我是说,也许你爹与那漳州常氏有什么渊源也未可知。”
叶茵呆了呆,随即笑道:“太妃,这话我可不信。前朝距今早已过了百年,樟仁宫自然也建了百年。你说我爹对那条旧道轻车熟路,是想说他去过旧道后面的常氏宫殿?我爹的年纪虽然是有些大,可也没老过一百岁吧?”
郭太妃嘿嘿一笑:“只说是渊源罢了,何须认真。哎,这不是长夜漫漫我瞧你心焦,总惦着小情郎不放心,这才说些别的来宽慰你。你反倒不领情。”
叶茵脸上一红:“什……什么小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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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习文出了村子,仔细看了看四下,果然是个山岙十分偏僻。
此时大雪未息,天上自然也看不见月亮。
这如何是好,怎么辨认方位?
曹习文想着不得已只能先出了村口寻到大路再说,不料到了大路上一看,竟又是一片山林阻在眼前。
奔波了一整夜,曹习文又累又渴,方才忙着逃命没觉着,现在独身一人了才感到一阵疲乏,不由坐了下来。
他实在是渴极了,便抓起地上的雪往嘴里狼吞虎咽地塞
了几把,塞到一半忽然噎在那里,失声痛哭起来。
爹……爹啊,你可千万别死……
曹习文自哭了一会儿,觉得这么哭也不顶事儿,于是把眼泪一抹,又抓了几把雪吞下站起身来。
风是西北风,顺着风应该就能找到东!即便有些误差,二三里地的距离,应该不会差太远。
曹习文不再犹豫,加紧脚步朝东赶去。
夜色浓浓,大雪纷飞,只有孤身一影在雪地里狂奔。
不过多久,曹习文远远瞧见大路拐弯处似是出现了一片村落。从距离看,应该就是那葛家村不会错。
曹习文心中一喜,脚下添了几分力气。
忽然他觉得身后有些异样,他警觉地转头看去,却空无一人。
这样的大雪天,又是半夜里的荒郊野岭,怎么会有人?
曹习文自己也觉得是多心了,继续往前赶路。
然而越是靠近葛家村,他就越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而且离他也越来越近。
“谁?!”曹习文猛一回头,依然是白雪茫茫,毫无人迹。
奇怪……
他刚要转身继续前行,忽然眼前一道刃光闪过。
曹习文惊得将头往后一仰,刃光已蹭着他喉头扫了过去。他双手向地上一托,右脚朝前顺势踢出,趁着逼退敌人的空隙跃到边上的一棵大槐树边。
“什么人!出来!”
四处依然静悄悄,毫无声息。
曹习文暗想,这人身手好快,连身影都不曾瞧见。
刚想着,忽然从头顶上的树冠中如蝙蝠般倒挂出一蒙面之人,对着他面门又是一刺。
咦,好熟悉的招式,好熟悉的感觉。
然而这一次曹习文手无寸铁,又实在是筋疲力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匕首刺落。
不料那匕首离自己眼前不过数寸,却忽然停住了。
那人看了看他,将身影一闪,已是闪到数丈开外,开口问道:
“怎么是你?”
曹习文心想,这人认识我?我怎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人又道:
“你好像变弱了。”
“我们……打过?”
那人叹了口气,拉下面罩。
曹习文只觉眼前多了一张艳美无比的脸,正是之前在瀚江边遇到的那个女刺客。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曹习文忍不住抱怨道:“我说你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虽说上次我胜了你,可也被你戳了一剑,怎么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