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杨琪的左边是五娘,右边是七郎。
她胃口大开,动筷子时,察觉自己被十几双眼睛盯着瞧。
怎么?她显得太不客气了吗?
这时太君、大娘与二娘都红了双眼,尤其是最容易被触动的二娘,更是垂泪起来。
杨琪不知道,以前她这副身子弱,卧病在床那是稀松平常之事。也因此,八妹那时候几乎没有跟大家坐一块儿吃过饭。
杨琪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这种感觉跟耶律斜轸与安隐给她带来的温暖完全相反。
一看二娘落泪,太君的双唇也颤抖起来,她极力隐忍克制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杨琪的心顿时揪紧起来,她搬着凳子过去,坐到太君身边,小心翼翼的依偎在她怀里。
太君终于泪崩,抱着杨琪大哭起来,“我的八妹,我的八妹哟——”
结果,桌子周围一圈的人,几乎都红了眼。
三娘擦干湿润的眼角,抄着筷子敲着碗,大声招呼起来,“吃饭吃饭吃饭,再不吃,饭菜都凉了!”还说,“娘,该改口叫八郎了!”
太君收拾住眼泪,给杨琪夹了好些个她以前爱吃的菜。
“八弟,一会儿吃了饭,七哥带你出去玩去!”七郎好玩成性,他可是这家里最安静不下来的人。
太君对着他,将脸一板,怒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不好好练功,看你爹回来怎么收拾你!”
七郎撇撇嘴,有些悻悻然。
太君抬手抚上杨琪的后背,对她跟对七郎完全不是同一张脸。她关切道:“八郎的身子才好一些,可不能再出去吹风,旧病复发起来,又得在床上躺个七八天。”
母子连心,六郎知道太君担心得不只是这些。
杨琪才回到府上来,只怕对这里的一切都还感到很陌生,把家里人当外人看待。七郎带她出府,万一再走丢了,那连天来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岂不是成了一场空欢喜!
六郎对七郎说:“七弟,你就好好的练杨家枪吧,等爹跟大哥他们回来,让他们对你刮目相看!你不是一直想当杨家将吗!”
七郎如今还不到十五,心性未定,虽然一直嚷嚷着想跟父兄一样成为赫赫有名的杨家军,却始终没得到令公的点头。
对七郎说完,六郎抬眼看向杨琪。
他始终对杨琪落海之事耿耿于怀,“八妹……哦不对,八弟,你是从水路来汴京的?”
杨琪心里一咯噔,心想着这个杨六郎的敏锐力不是一般的好,他大概是嗅出了什么异常的味道吧。
杨琪面不改色,只点头“嗯”了一声。
“你怎么会落到海里去?”六郎又问。
杨琪眨了眨眼,编故事的时间到了,“我是偷渡回来的,偷偷的上了船,没给船家银子,结果被船家发现了,我怕他们把我抓了去卖,一慌之下就自己跳下海了!”
五郎想起那日他将杨琪从医馆抱回来,当时还有一个姑娘在。不过他再拐回去找的时候,医馆的大夫说那姑娘早就走掉了。
五郎也疑惑起来,“就你一个人吗,我记得当时有个姑娘跟你一起在医馆。”
“我不知道诶,大概是把我救回来的人吧。”杨琪猜想到,五郎说的那个姑娘十有八九是元淑。
五郎与六郎相视一眼,总觉得杨琪对答太过如流,却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七郎这时候又拍桌子叫起来,“八弟,等吃完饭,七哥教你杨家枪!”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翻着白眼——
一瓶不满半瓶晃荡,就七郎那半吊子的杨家枪法,连天波府的一个烧饭丫头都打不过,还有脸说教旁人。
周围的人将所有打击他的话都吞在了肚子里,这七郎的感情意外的脆弱,经不起夸,也经不住骂。夸他,他容易翘尾巴。骂他,他极容易失落。
“八郎就别舞刀弄枪了,在家跟嫂嫂们学学刺绣,练练字画多好。”虽然口上“八郎八郎”的叫,太君没那么容易真的将杨琪当做男孩子一样对待。
杨琪既不想舞刀弄枪,也不想舞文弄墨,她就想平平静静的生活。不过眼下她是如何也平静不了,怎么也得将杨家的命运给扭转过来!
“娘,要不然就先让八郎给宗宝一起念书吧。”柴郡主建议道。
如今柴郡主正叫杨宗宝识字,教一个是教,教两个同样也是教。
“正好正好,那就有劳郡主了。”太君满意笑道。
吃过饭,趁着天气好,柴郡主将杨琪与宗宝一同叫到中庭的凉亭中来。
七郎在附近练习杨家枪,耍得虎虎生威,破空声如同海啸一样。
宗宝心无旁骛,不受丝毫干扰,一笔一划的在柴郡主的指导下练着字。
杨琪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果然念书不是她的强项。
百无聊赖之下,她叼着笔,看七郎如何耍弄刀枪棍棒。
见杨琪心思不在书本上,柴郡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声催道:“八郎,快练字。”见杨琪将笔拿在左手里,她不由觉得奇怪非常,她嫁进杨家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听说过杨琪是个左撇子。而且民间有种说法,左撇子是不吉利的象征,左撇子的孩子在小时候都会被纠正过来。“八郎,你怎么用左手写字?”
杨琪抬起右手,“我右手受过伤,现在拿筷子都勉强。”随即,她放下笔,将两个手掌并在一起。
柴郡主惊讶的发现,杨琪的两个手掌的手指竟不一样长!
杨琪左手的手指,明显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