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让门房把那人带进来,别在门口闹,让外人看笑话。
那地痞被带上来,老太太让长子和三子审他,她则带着大儿媳和三儿媳坐在屏风后头,姑娘们都没过来,别被这些事情污了耳朵,她压根儿就不信她们家金尊玉贵的姑娘会和这等流氓沾上关系。
地痞所谓的信物,是一方帕子,大老爷让他呈上来,他不肯,“若你们拿了回去不认账怎么办?”
大老爷便听出意思了,这是要讹钱。
“你不拿出来,我们怎么知道这帕子是不是家里姑娘的?”
地痞道:“我知晓你们这样的人家看不上我这样的人做姑爷,只恨我与小姐地位悬殊有缘无分,不过这信物确实是你家姑娘亲手给我的,你们若想要回去,拿一千两银子来赎。”
“你!”
范家一门书香,怎横得过这无赖,对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却爱惜羽毛,好歹要先把东西要回来才是。
大老爷让账房去取钱来,地痞得了钱,还不忘自保陈情:“你们可莫要打着拿回了东西杀人灭口的主意,我在我的友人那儿留了份底,若我今日没回去,翌日他便去大理寺击鼓鸣冤。”他无牵无挂的,拿了钱便好过,范家打老鼠怕伤玉瓶,可不只能咽下这口气。
“我们家不是这等不讲信用的人,若东西确实是我家的,便当我们高价赎回来了,若你随便拿个什么东西来诓骗我们,我们好歹是官家,收拾你还是容易的。”
那地痞面上自信,“东西是真的,不过既咱们双方都不信任,不如立个字据,便写我拾到了府上姑娘的物件,好心归还,府上谢我拾金不昧,给了一千两银子做谢礼,如此,可算掰扯清楚了是不是?”
“那好,我这便让下人准备笔墨。”
“哎,不必,我不识字儿,也不晓得你们写的什么,我事先便托人写了两份儿,大老爷看看有没有异议,若无异议,咱们双方签过字画过押,一人留一份儿,这事情便算过了,可是?”
这无赖是有备而来啊!
大老爷听他说话有理有据,可不像一个没学识的二流子做的出来的,怕是身后有什么人唆使,近来他们家是犯小人了,事关家中女儿声誉,范家只能闷声吃大亏,破财消灾了。
双方立好字据后,地痞便将帕子给了大老爷,是一方绣了兰花的真丝手帕,帕子右下角绣了个荞字。
大老爷眼睛一抽,想将帕子藏起来,三老爷却凑过来看,看到这个荞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家这一辈的姑娘取花草名,最漂亮的三姑娘叫萱雅,大姑娘叫荞雅。
合着还是他那位贤良大嫂恶人先告状呢。
“大老爷,小的可没说谎吧,是不是你家姑娘的东西?”
大老爷目光危险,语气里带着冰碴,问他:“这东西哪里来的?”
这地痞也聪明,道:“小的去山寺游玩时,路上捡的,听说是贵府姑娘的物件,怕被什么坏心人拿来做文章,便主动上门归还,贵府果然是贤良人家,怜小的生存不易,给了大额赏钱,小的谢过老爷大恩大德,”地痞说话间,还鞠了一个满躬,让堂上坐着的两位老爷面色僵紫,心里几近呕血。
送走了这位不速之客后,老夫人从屏风后出来,问大老爷要帕子,大老爷犹豫片刻,递帕子的手不够利索。
老夫人接过了帕子细看,大太太和三太太也凑过来看,待看到帕子下方的荞字,三个女人面色惊变,老夫人是恼怒,大太太是不敢置信,三太太则幸灾乐祸多一些。
“大嫂,你不是信誓旦旦地指萱姐儿么?你素日里疼爱府上的姑娘们,常说:‘我只恨不得这些姑娘都是我亲生的’,这回带了两个姑娘出去,出了事情还是护犊子,推了隔房的侄女儿出来,结果是你的姑娘出了事啊!”
大太太面色一瞬狰狞:“没有的事!是那无赖在诬陷!”
“哟!原本说是萱姐儿出了事儿,你就说管教无方,让姑娘受了坏人诱拐,坐实了她不检点,如今到了自家闺女身上,便是人家诬陷了,果然是亲疏有别啊!”
妯娌二十年,谁又不知道谁呢,大太太总爱装贤良大度,衬得二太太冷漠,三太太碎嘴,实则二房和三房哪个都比她真实些。
“行了!都别说了,东西拿回来了就成!老三家的去哄哄姑娘们,刘氏跟我来。”
三太太得意地走了,你也有今天,她得好好哄哄三姑娘,待二嫂回来了,更得好好同她说道说道。
西园里起了一栋高高绣楼,是府中未出阁的姑娘们的住处,光禄寺卿家算是大家族,但光禄寺卿府是官邸,地界不算大,姑娘们不能每人独居一院,便住在绣楼里,每人分几间房,京里许多官僚人家都是如此,除非像宫里这样的地方大人丁少,皇子公主们才能一人住一个宫殿庭院。
三太太去了蕴秀楼,里头的姑娘们也是望穿秋水,就等着前头定论呢,三姑娘哭个不停,只有二房的一个小庶女陪着她,其她堂姐妹都不愿意同她玩,有这么个美丽精致的姐妹站在边上,能将人比到尘埃里,旁人怎样的才华德行,都比不上她一张脸。
这个时候,她们心里也是幸灾乐祸多一些的,如果这个姐妹德行上出了污点,脸蛋长的再漂亮也于事无补,谁会要一个德行有亏的女子。
三太太带来的消息,却让她们失望了,她一来便好生安抚三姑娘,说她受了无妄之灾,更指大姑娘:“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