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霞殿内众人已得了消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莫不欢喜踊跃,一扫这两日因贵嫔夫人李氏滑胎惊恐之情。不论正殿亦或郑嫔、卢嫔二人偏殿,人人喜气盈腮,个个得意溢言,欢声笑语鼎沸不绝。
食罢午膳,李氏无半分睡意,便邀了郑卢二人同来叙话。
待众婢退去,三人于一席而坐。
郑氏笑眼盈盈,开口道:“夫人大喜!哦,瞧瞧妾,如今该称您一声右昭仪。妾晨起听闻大监来咱们昌霞殿传旨,陛下晋了右昭仪位分,那时妾便欲前来道贺,却恐扰了右昭仪安枕。”
李氏笑道:“下月初六才行册封之仪,今日不过是晓谕后宫,郑阿妹称呼吾夫人又有何妨?且你我姊妹,得了喜讯吾又岂能不道于你二人同乐?这不将才用罢膳便邀了阿妹们前来叙话。”
卢氏接口道:“陛下既已下旨晓谕众人,阿妹们自当改口称呼您右昭仪,您晋位昭仪乃顺天意人心,阿妹们自心内为您欢喜。”
李氏望着二人笑道:“不过陛下怜惜吾失子罢了。吾见识浅薄,心肠又直,如今执掌宫权还不知得罪了宫里多少人,得亏有二位阿妹相助,方得吾今日之荣。”
郑卢二人闻李氏如此言语,虽知其乃客套之言却心下受用。
卢氏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右昭仪虽痛失龙胎,却得了陛下怜爱,这日后常沐天恩雨露又何愁无子?”
郑氏亦附和道:“您如今已位列昭仪,又执掌治宫之权,那左昭仪便是再得陛下恩宠亦不及右昭仪有此殊荣。”
李氏心下自是知皇帝乃因父亲之故,却只笑道:“陛下如今既晋了吾位分,吾自当恪守己责向陛下进规劝之言,亦可令阖宫姊妹雨露均沾。”
三人说话间,环丹端了蒲桃入得内来。
奉于李氏等三人,环丹垂首道:“右昭仪,尚膳监孟署丞着人送来西域所贡蒲桃,奴已将其去皮剔核,请右昭仪与郑嫔、卢嫔享用。”
郑氏笑道:“这蒲桃乃汉臣张子文出使西域之时引种而回,如今虽广植中原之地,味道却始终不及西域所产,妾与卢阿妹今日乃托右昭仪之福,方得以品尝此鲜美佳果。”
李氏道:“吾与二位阿妹情如姊妹,自当有福同享。”
卢氏食下一颗蒲桃,道:“妾还有一事要向右昭仪道喜。”
望着李氏,卢氏笑道:“妾昨日去了北海王府,见了彭城公主,果不出右昭仪所料,彭城公主恨极了左昭仪,言其媚君惑主,实乃妖人毒妇。”
李氏虽猜得元钰不喜于禾,却不料竟如此厌恶诅咒,望着卢氏,李氏疑道:“彭城公主缘何如此言语,可是那日入宫遭了陛下斥责所致?”
卢氏压低了声音,对二人道:“右昭仪有所不知,那日彭城公主与陛下因左昭仪而起了龃龉,陛下一怒之下竟将公主赶出宫,且对公主言无诏不得入宫。”
李氏闻言心内一怔,只几个弹指便暗暗窃喜道:“公主恨足了左昭仪才好,此乃天意助你我成事。”
郑氏犹疑道:“右昭仪,话虽如此,然彭城公主如今不得入宫且陛下又不肯与其相见,便是公主愿意相助又有何用?”
李氏微扬嘴角,道:“血浓于水,陛下与公主乃一母同胞,便是恼怒公主亦不过一时之气。”
略略思忖,李氏道:“六月十九乃先太后生辰,陛下与公主皆为至孝之人,若公主遥祭先太后之时因悲思而致昏厥,那陛下得了消息不知会当如何?”
食下盘中蒲桃,李氏觉其余味无穷。
椒坤殿内,皇后冯氏一脸愠色望着夫人袁氏:“你倒是教了个好儿子,冒冒失失这一撞不打紧,倒是为那毒妇搏了个上位之机。”
出了这等样事情,袁氏心内自是不会痛快,垂首道:“皇后,愉儿虽鲁莽而致其滑胎,却乃无心之过,若说陛下因其滑胎而将其晋位右昭仪,妾却不尽认同。”
怯怯抬头望了一眼冯氏,袁氏又小心道:“陛下素来深信陇西公,非但将修缮洛阳宫之事交由其督事,如今又予了其修建伊阙佛寺,可见待其倚重之情。这前朝后宫休戚相关,便是那日励材苑未曾出事,待来日其产下皇嗣,陛下又岂能不褒奖于其?只那时…”
冯氏冷冷道:“只那时如何?难不成陛下还要将吾的鸾位予了那毒妇?”
袁氏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右昭仪又岂能心甘久居人下…”
不待其言罢,冯氏恨恨将其言语截断,道:“右昭仪?陛下还未行册封之仪,莫要于吾面前提此三字!”
冯氏心性袁氏自是了然于胸,见其已被激怒,便反问道:“皇后如今可有何打算?”
冯氏不悦道:“吾又能做何打算?便是那再醮之妇得陛下专宠亦不是无可奈何,任由陛下晋了那毒妇位分。”
袁氏思索片刻,开口道:“皇后,妾道句逾矩之言,那左昭仪于朝中无靠且是再醮之身,纵是得陛下专房之宠亦未可惧,而右昭仪,哦,不,而李氏乃陇西公嫡女,如今又掌治宫之权,皇后您如今当与左昭仪联手方为上上之策。”
见冯氏缓了神情且听得仔细,袁氏又接着道:“如今咱们娷小娘子养于永合殿,左昭仪又以皇后阿姊之身入宫,那与皇后自是同气连枝。妾知皇后乃万金之躯,自是不能纡尊降贵与其修好,妾愿为皇后做那穿针引线之人。”
冯氏虽心有不甘却亦无良计可施,长叹一声,道:“吾乃堂堂大魏皇后,如今却要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