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贵嫔夫人李氏回至昌霞殿,遣去众侍婢只留了环丹随侍一侧。
方才于徽猷殿所计之事未成,李氏心内自是不悦。窗外已有蝉鸣之声,李氏闻之愈发觉心烦意燥。
李氏愠色道:“聒噪之声,着人去将这鸣蝉除尽!”
这夏日鸣蝉成千累万,又如何能将之尽除?环丹闻言自觉为难,然此时李氏一脸愠色,环丹又岂敢不从,只得点头应下,便退去门边欲往殿外寻那些专事劳役的内侍们。
环丹一脚将跨出殿门,便听李氏唤道:“回来!”
环丹忙收了脚,转身回至李氏身旁,小心道:“但凭夫人吩咐。”
李氏幽幽道:“罢了,若吾着人除鸣蝉之事传至陛下耳内,岂不令陛下觉吾矫情?吾一日未得这鸾位便一日不可任性而为。”
环丹垂首道:“夫人举无遗策,所计之事定能顺心遂意。”
李氏冷哼一声,道:“举无遗策?今日若非那袁氏,吾倒是担得你方才之言。皇后有智无谋,且恃强好胜,吾今日若再将其激怒,令其当众体罚于吾,那吾便顺理成章滑胎,既能掩了龙胎有异之事又能再令陛下厌恶于其,本可一箭双雕。”
环丹道:“那袁夫人素来依附于皇后,如今其外女又入了太子府,其又岂能坐视皇后出事?”
李氏轻叹一口气,道:“那日于永合殿见子恪与子愉演练角抵之术,吾便思忖着若吾皇子们顽皮之际将吾撞倒,那吾现下困境当迎刃而解。只方才于徽猷殿内皇后突然发难,吾便思忖着若可成事岂非如鹰拿燕雀一般?”
环丹此时方知缘何李氏这些时日来频频亲往励材苑为诸位皇子送吃食,原来是因了此故。
闻李氏之言,环丹道:“这皇子们素来淘气,夫人所计定成,亦不过早晚的事。”
李氏似笑非笑,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去将乔怀德请来,吾当与其相商方妥。”
环丹急忙忙应下,便离了内殿而去。
亦只半盏茶功夫,环丹便引了乔怀德入得内来。李氏心下觉奇,道:“今日乔太医怎得来的如此之快?”
乔怀德屈身行礼,道:“臣正往夫人殿内而来,途中遇上环丹正往太医署寻臣,故而快了些。”
李氏嘴角微扬,道:“倒是巧了,难得乔太医挂心于吾,不请自来。”
乔怀德垂目道:“夫人哪里话去,臣专司夫人问诊之事,自当事事以夫人为上。晨起因知夫人往徽猷殿行祭祀之礼,臣便算着时辰,唯恐误了夫人请脉之机。”
李氏浅笑道:“吾与乔太医一舟而行,休戚与共,自是彼此应心。”
李氏言语间,环丹以为其腕上搭了锦帕,却见李氏挥了挥手,示意环丹撤去锦帕,道:“昨日方才请过脉,今日又何须再多做此举?如今吾已失了龙胎,便复了旧例每三日一请脉便可。”
顿了顿,李氏又道:“只如今还需乔太医日日来吾寝殿,只当与吾叙叙家常,以遮人耳目。”
乔怀德道:“那臣便以夫人之意按旧例而行。”
李氏微微颔首,道:“吾滑胎已数日,却未觅得良策如何令陛下知了吾滑胎而不怪罪于吾…”
乔怀德道:“妇人怀胎当需十月之期,夫人一日未得良策臣便一日为夫人开具安胎之药,夫人自是毋需忧虑。”
李氏摇了摇头,道:“乔太医此言差矣,此法只可解一时之困,然夜长梦多,自当愈早愈安…”
乔怀德点了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臣定当竭力与夫人共谋良策。”
得了李氏示意,环丹奉了锦垫于乔怀德,令其于席榻一侧而坐。
乔怀德入座之际,李氏忽地想起方才徽猷殿内皇后警示自己那番言语,一时间托腮凝神,沉默下来。乔怀德与环丹不知因了何故,皆屏息凝神不敢言语。
半盏茶功夫,李氏望着环丹,询道:“这些时日咱们昌霞殿内可有外男入内?”
环丹为昌霞殿内众婢之首,殿内事无巨细皆禀于其知。此时闻李氏之言,环丹自是毋需思忖便答道:“回夫人,除去乔太医与小医童,并无外男入过咱们昌霞殿。”
闻环丹之言,李氏紧锁了双眉,道:“今日于徽猷殿内皇后令众人当安分守己,莫要行冶容诲淫之事,其言语间似有所指…”
环丹道:“夫人您多虑了,莫说众人皆知您身怀龙胎,便是以往您亦是守妇道至谨,又何惧之有?”
李氏却是莫名不安,犹疑道:“其方才言语之间瞧了吾一眼,其言虽短而所指无穷。”
李氏与环丹言语之间乔怀德亦是心中暗暗思忖,待李氏止了声,乔怀德小心道:“臣平日里往来夫人寝殿皆有殿中监记录存档,自可力证夫人清白!只是…”
李氏见乔怀德欲言又止,狐疑道:“乔太医所指何事?不妨与吾直言。”
乔怀德回道:“只是那夜夫人令臣来为夫人行针以堕龙胎之时,臣并未报于殿中监录档啊…”
李氏闻言自是一怔,只做一个弹指停顿,李氏道:“吾记得那日嘱了你自花苑侧门出入,便是居于侧殿的郑嫔与卢嫔亦未知你来过吾寝殿,这皇后又岂能得知?”
环丹接口道:“夫人,那日奴遵了夫人旨意将花苑守门内侍打发去了前殿,乔太医出入之际亦是由奴引领,确实不曾撞见一人。”
乔怀德沉吟片刻,道:“臣细细想来,出入夫人花苑之际确未见他人,只臣行至离昌霞殿不远之处遇上赵嫔携了三皇子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