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美人自被魏淑妃一通犀利斥责后,整个人变得木讷没有半分活力,一身绫罗华服,也难掩其憔悴落寞之态,早早的就过来坤宁宫请安。
她不过是个地位卑下的五品美人,按宫里规矩自是没有资格乘坐步辇,只能步行,加上住的镜月轩离皇后宫殿又远,得顶着星辰起床梳洗装扮,饶是如此,赶到坤宁宫的时候,来请安的妃嫔陆陆续续的到了。
屈膝行礼退到大门口一边,让高位份的妃嫔先行进去,低垂着眼睑,盯着锦缎鞋面上的精致绣花。
乔贤妃在刘莹的搀扶下跨过门槛,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轻飘飘从她眼前掠过,经过她的时候,乔贤妃睇视她一眼,目中流露赞赏之色,勾唇一笑:“秦美人,今儿规矩不错,想必回去嬷嬷有仔细教导过是么?”
说完也不等她回话,留下串银铃般的笑声扬长而去。
秦美人心有不甘,垂下的眸子里映满怨怼,可是一想到魏淑妃的呵斥和乔贤妃背后的依仗,纵然心里有千般怨毒,终究是不敢露出一丝不满。
一旁前来请安的妃嫔,拿着手帕捂着嘴轻笑,眼里的嘲讽之色甚浓,令低眉顺眼立在一边的秦美人脸上更加难看,面皮发窘。
讥笑秦美人不知好歹,乔贤妃是什么人,在家就是千娇万宠的主儿,进了宫又有太后护着,哪个敢掠其锋芒。只有这位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得了圣宠,忘了形,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在乔贤妃与皇后打机锋的时候插上一言,也不想想自己是何出身,如今恩宠不在,竟不知收敛,还妄想压过乔贤妃一头。
当真是痴人说梦,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魏淑妃扶着贴身宫女的手,冷然瞥了她一眼,她刚坐在步辇上一丝不落的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收进眼底,对她的前倨后恭甚是不屑,嗤笑一声,心生厌恶。
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的阿斗,如果真有几分聪明劲,随便找个由头避个风头,安生的呆在镜月轩里思过,倒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再不济有几分胆色的话,便与贤妃继续对上又如何,指不定还会令人高看几分。
一时气盛,一时怯懦,最是让人看不上。
无视她讨好的笑,扶着宫女的手,逶迤过去,仿佛没看见她这个大活人一般。
秦美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青白交替,配上那娇柔的面孔,在晨光的照射下,倒生出几分楚楚可怜,令人怜惜的味道来。
戚羽高调的乘坐着华美的步辇上到了坤宁宫,一扬手,八位身体强壮的太监稳稳的将步辇停下,秦美人正准备走进宫殿,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奢华仪仗弄了个措手不及。
愣神之际,便见一位身穿宝蓝色春衫的少年翩然而来,腰间系着寸宽暗金色腰带,身材修长匀称,绰约似仙人姿态,端是一个玉人儿。
略显苍白却显国色的脸上,一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里带着星星笑意,红润的嘴唇勾起一抹妖娆笑意,如三月熏风佛水袖,本就艳若桃李的俊颜因这抹笑容更是显得绮丽无双,端的是风华绝代,倾城之姿不足以形容。
秦美人身后的宫女红袖虽不认识少年是谁,却认得出妃位仪仗,一个劲儿的扯她袖摆,忙不迭的跪拜在地,轻声提醒她来人是谁,秦美人回过神来,脸色早已是红若飞霞,曲膝摇摇一拜:“妾身见过南妃。”
戚羽含笑的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冷意,眼睛一眯,寒光一闪而过,却让在场众人背上无端生出寒凉。
映寒低声提示:“镜月轩的秦美人。”
“秦美人?”戚羽玩味的笑着,仔细听来,却似乎将这个三个字放在口中咀嚼,一字一顿的兀自说着:“秦美人,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秦美人本以为这位俊美柔善的少年,是后宫哪位妃嫔得家人。如若不然,怎么可以名目张大的在后宫来去自如,却没料到,这位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南妃。紧紧咬着粉唇,心里极其不甘心,一个靠着美色的玩物,竟敢跋扈的以羞辱的口味命令自己。
长长的指甲掐进娇嫩的手掌心,撑着得体的笑容,微微抬起头来,戚羽看了她一眼,眉头一挑,佯作惊讶的说:“这副容颜,怎能配得上美人二字?我还以为是位国色天香的佳人,原来不过如此,真是侮辱了美人二字。”
秦美人听了浑身一僵,顿时怒火中烧,眼睛里瞬间布满猩红的血丝,手掌心已被指甲掐的血痕斑驳,不由恼羞成怒便想开口大骂,却被身后的红袖死死拽着袖摆,不由想起这人身份来,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怒火,一时恐慌不已,险些跌坐在地。
戚羽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宫女,红袖被他若有如无的视线一扫,心里惴惴不安,脑袋低低的含在胸前,背后生出凉湿的冷汗。
映寒小心翼翼的扶着戚羽的手,柔声道:“主子,时辰不早了,该进去给皇后请安了。”
戚羽微微颔首,看也不看花容失色的秦美人。
惋惜的看了一眼红袖,耳聪目明识时务,可惜跟了个不着调的主子,竟是可惜了,若是放在自己身边调/教上段时日,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助手。
戚羽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大肚的人,向来奉行“睚眦必报,小仇大报,大仇拿命来抵”的原则。
秦美人煽风点火一事,自是落在他的耳中眼里,暂时先还她三分利息,等收拾了李三顺再来杀个回马枪。
戚羽进屋的时候,一屋子的正在言笑晏晏的美人儿都显得十分惊讶,见过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