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死者陈丽霞,女性,年龄38岁,中原省户籍,有过生育史,死因为脖颈被绳状物长时间勒住导致的窒息,死者脸部曾受到二次伤害,为坚硬物敲击十余次,造成面部多处骨折,面部皮肤完全破损......”
这份由市局专家法医出具的鉴定报告,完全支持了娄森先前所做的预测,张伟的妻子果然不是因为拆迁产生的事故身亡,而是被第三人通过暴力勒死,这是一桩不折不扣的谋杀案。
而且,法医根据死者身上的血液凝结情况和尸斑分析,死者大约是在前天凌晨3点左右被勒死的,那么从时间上分析,正好与摄像头监控中记录的画面吻合。
站在那个摄像头所在的防洪堤上,一名刑警提出了疑问:
“如果棚户区不是第一现场的话,那张伟是如何将死者的尸体搬到这里来的呢?死者虽然是女性,但体重也有100多斤,再加上人死后重量会变得很沉,大老远地要把尸体抬过来,还要避开其他人的眼光,这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娄森没有搭话,他默默地沿着摄像头里张伟进出的路线走了几圈,然后蹲在地上,对着地面看了半天。
其他警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防洪堤是用条石铺设的,一眼看去,石头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娄森这是在看什么?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娄森伸手在地面上指点了几下,道:
“你们看,这里的苔藓颜色比周围浅了不少,也矮了不少,显然曾经被什么重力压过。”
刑警们顺着娄森的手势看去,果然看出了一点不同,但这点异常十分细微,如果没有很用心去找,很容易忽略过去。
当看出了这点不同后,所有人都开始佩服娄森的眼力,果然这个刚上任没多久的支队长,有点本事,不是浪得虚名。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造成的?”
娄森继续提问道。
有的人猜是拐杖,有的人猜是......但这些猜测都被娄森一一否定,他只是拿出皮尺,测量了一下两个点之间的距离,很快给出了答案。
“这两个点间隔1.7米,刚好是一辆女士踏板摩托车的标准长度,很显然,这里曾经停过一辆踏板摩托车。”
负责跟踪张伟的便衣警察反馈道:
“张伟的确有一辆女士踏板摩托车,就放在他租的房子楼下。”
这个回答显然在娄森的预料当中,所以他点点头道:
“死者丈夫张伟目前所租住的房子,距离事发地点的棚户区刚好接近一个小时的距离。他完全可以把妻子的尸体放在摩托车的后座上,通过人烟稀少的防洪堤运到棚户区附近,然后背着尸体进入无人看守的待拆旧屋,用现场捡到的石头把妻子的脸砸烂。”
“然后,张伟将妻子的尸体安放在旧屋的某个角落,然后第二天提前召集一些闲人蹲伏在附近,等到施工方的挖掘机触碰到了尸体,立马出现,抓住尸体进行讹诈。”
娄森不紧不慢地说出他的推断,众刑警都为之叹服。
一切果然与娄森最初的猜测不谋而合,要不是娄森早早提出了怀疑,警方估计已经把此案当做普通的意外事故来处理,如果张伟妻子的尸体被送到火葬场火化了话,接下来这一切侦查就无从说起了。
那么此案的最大嫌疑人张伟,很有可能就此逃过法律的制裁。
而张伟为何会出现得如此凑巧,又能够及时煽动大批人前来闹事,因为这一切都是预先安排好的。
整个群体事件的引发点,就是张伟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那么,张伟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妻子,难道就是为了讹诈一笔钱吗?
这个疑问就不是推理可以解决的了,警方也没有必要在这方面多做猜测,因为他们已经有充分的理由将张伟列为嫌疑犯,并且提请逮捕。
有个一向谨慎的刑警提问道:
“我们清理事发现场的时候,没有发现带有血迹的石块或者其他坚硬物,张伟把凶器藏哪了?”
娄森紧皱着眉头,目光从长满青苔的石板移到防洪堤下方,看着缓缓流动的江水,沉声道:
“让水警对这段沿江的河道搜索一遍,应该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
张伟在走出自己租住的房子时,并没有注意到墙角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的动向。
他以为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戴了个眼镜和鸭舌帽后,一般人就认不出来了。
更何况,张伟在汉海市的亲戚也不多,他的父母亲都早早去世了,只留给他一栋棚户区里的破房子,这种房子出租也出租不了多少钱,要卖也卖不出去,唯一可能的价值就是等拆迁。
随着房价的节节升高,汉海市的拆迁安置条件也不断水涨船高,很多拥有破房子的城市贫民,就盼望着拆迁能够降临到自己头上,好让那些不值钱的破房子发挥平时罕见的价值,让自己狠狠地赚上一笔,改变已经没有希望的人生。
张伟就是这些期盼拆迁的城市贫民之一,只不过他比很多同类幸运的是,他很快就得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国博园项目的落地,让张伟所在的棚户区得到了翻身的机会,按照地方政府给出补偿安置条件,每户每人可以得到100万元的补偿款,张伟夫妻两人就能够分到200万元,这可是张伟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一笔巨款,让他赚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一大笔钱。
而且,张伟手中拿到的还不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