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和史小怜走入孟腊镇边防中队的时候,彭刚已经准备好离开部队了。
他的营房跟平时一般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也跟往日一般叠成方正的豆腐块,自己的行李也打包好放在一旁。
彭刚的那身军装已经脱下,在床上正中央摆得规规矩矩的,他一身便装,看上去依旧精干强壮,但脸上已失去着军装时的自信和锐利。
看到史小怜,彭刚的脸上泛起了喜色,转而又黯淡了下来。
“小怜......你好。”
可能是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吧,这个往日在史小怜面前就有些紧张的齐鲁男人,现在变得更加谨言了。
“彭大哥,我来看看你。”
史小怜温柔地打了声招呼,她很小心地介绍了任平生。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任平生,他对我们学校很关心,送了很多书籍和文具给孩子们。”
“你好,幸会幸会。”
彭刚虽然心情不佳,但他还是以齐鲁男人的热情打着招呼。
“你好,彭队。”
任平生跟他握了握手,彭刚的握手很有力,但神情却有些尴尬。
“嗨,不要这样叫,我已经退出现役了。”
彭刚说起自己的遭遇十分坦荡,一点都不像有些人,丢官降职后就怨天尤人、自暴自弃的样子。
彭刚招呼二人坐下,拿起水壶茶杯忙着给他们倒水,虽然初次见面,但他给任平生留下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
这个男人直爽、干练,不婆婆妈妈,也不扭扭捏捏,即便是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但还是保持良好的精神气,这种人虽然不能成为统帅,却是很好的将才。
趁着彭刚和史小怜说话的空隙,任平生观察了一下四周,他注意到桌上的的玻璃盖下,压着不少照片,从照片的褪色程度来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一张照片里,彭刚左拳护在胸前,右脚朝上斜斜踢起,摆了个很标准的散打侧踢动作,照片中的彭刚理了小平头,动作矫健,眼神专注,看上去又年轻,又帅气。
还有一张照片里,彭刚穿着散打背心和头盔,一只手被一个裁判模样中年男人举起在空中,背后拉着的横幅上写着“首届飞龙杯陆军散打竞标赛。”,那时的彭刚满脸笑意,志得意满,意气昂扬。
其他几张照片也差不多,都是彭刚在训练、在参加比赛时留下的照片,照片上的彭刚比现在年轻4-5岁,应该是他来到孟蜡镇边防中队前的事情了。
“哎呀,我怎么忘记收拾这个了。”
彭刚看到任平生在端详桌面,一拍脑袋道。
“彭兄,原来你是散打冠军,很厉害啊。”
任平生笑眯眯地,指着照片道。
彭刚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他抓了抓脑袋道:
“嗨,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刚入伍,身体又好,闲得慌,便被拉去训练散打,胡乱学了些。”
彭刚虽然说得谦虚,但任平生却看得出,他在散打上的造诣绝不是随便玩玩这么简单。
“彭大哥,你别谦虚了,上次部队文艺汇演时,你表演的那套拳法,市支队的领导都说好,还说你是全军散打大赛的冠军,实力相当于全国散打九段,很厉害的呢。”
史小怜这时也在旁边补充道。
“嘿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提他干嘛。”
彭刚被史小怜这么夸耀,他心里像开了花般开心。
他开心的不是史小怜夸他的内容,而是史小怜把他的事情记得那么详细。
任平生却听得津津有味,彭刚的确有两把刷子,这种人才放在这么边远的地方的确屈才了,地方部队还急着把他赶走,这真是不懂得识别人才,不懂得使用人才。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口中却像不经意般问道:
“彭兄,你离开部队后,有何打算?”
任平生这话,让彭刚刚刚展露的一点喜色又消退了,他脸上爬上一层阴影,有些无奈道:
“我这个样子,转业到地方也很难分配工作,我打算自主择业吧。”
任平生点点头,继续问:
“你有想好从事哪个行业吗?”
彭刚两道剑眉皱了起来,显然这个问题难倒了他,犹豫了一阵子,才开口道:
“我会开车,也会修车,先去汽修厂之类的试试,实在不行,大不了回老家种地去,我老家寿广可是全国知名的蔬菜之乡,家里还有一大块田等人种,不管怎么样,我有手有脚,不会饿死的。”
史小怜刚才一直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彭刚,这时候她插嘴道:
“彭大哥,我这个同学现在在汉海开公司,你要不让他给你介绍个工作吧。”
任平生一进门来,彭刚就看出这个年轻男人气度不凡,虽然史小怜并没有讲出任平生的事业,但以彭刚多年在部队摸爬滚打的历练,可以嗅到这个年轻男人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味,而且他年轻虽年轻,言谈举止都带着成年人的老练与城府,这都让彭刚对其不敢小觑。
史小怜的提议正中任平生的下怀,但他并不急着说出口,只是微笑地看着彭刚。
“这个,我的文化水平不高,除了带兵练兵外,只懂一点拳脚功夫,恐怕没有适合我的工作吧?”
彭刚有些尴尬地答道,但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的确很需要一份工作。
他现年27岁,说年轻还算年轻,但也老大不小了,修车、种菜这些活儿,说实话只是不得已的权且之计,男人这个岁数,还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