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尽染注意到她的目光,难得有些心虚,眼神躲闪地道:“昨夜有刺客潜入,打斗时一不留神便……”
什么样的刺客能潜进他陆将军的卧房里将她打昏还安然无恙地逃脱?
裴清颜懒得拆穿他的谎言,毕竟她猜得出夜里的人是哪位,不就是理应远在南境的二皇兄么,看他神情便能确定。
皇兄之所以肆无忌惮,不是信她不会向太后告状,确是信她深爱陆尽染,不会再做背叛他的事。
她自嘲地牵唇,皇兄那般淡漠冷情的人都信她对陆尽染的爱,偏生的本人丝毫不信。
真可笑。
裴清颜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将碎片一块块捡起,她的过去,总要埋葬了的。
看她的动作,陆尽染双眸一颤,想也不想地俯身抓她,“你这只手不要了?!”
大抵他用力过猛,已经很谨慎的她没防备,因此生生被划破了手,“啊——”
男人的身体僵住了,瞳眸巨震,原先他是担心她受伤,结果倒害她出了血。
碎瓷片锋利的边缘割开皮肉带来的痛苦维持得越来越剧烈,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裴清颜咬唇,“你让一下,我找人包扎。”
陆尽染心底五味杂陈,生硬的语调里满含担忧,“你坐着,我叫人来。”
也不知他撞到了哪,正要站起的女人身子晃了晃,倒在一地碎片中。
这次的惊叫更为凄厉,凄厉到让他以为不会是三公主这般坚强的女子发出的痛呼。
“清颜!”他眸光破碎,想伸手拉她,又怕再莫名令她伤势加重。
陆尽染真的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为何就撞倒这女人了呢?
“你别这么看着我。”裴清颜摊开扎了几块碎片,伤口触目惊心的手掌,“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出门,更不会进宫,不会告你那好兄弟的状,但是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让我觉得……”
她扯扯唇,“挺虚伪的。”
望着她血迹斑斑的手,陆尽染眼眸紧缩着,她以为他是为了用养伤的名义把她圈在陆园,以免她见太后坏了凌栖的事而故意弄伤的她?
是了,若非蓄意为之,他怎会失了力道连连叫她受伤。
听闻动静赶来的婢女们见此情景不由掩唇惊呼,也不管陆将军阴鸷的脸色,匆忙扶起面容苍白的三公主。
其中一名婢女忿忿地瞪了眼他,随后飞快道:“速去请郎中来!”
陆尽染僵立在原地,对着一地狼藉,心想,是他糊涂了,夜里便该命人来清理干净的。
又想,她那么看他也好——恨他也好,总比无望地爱着要好。
他一人无望就足够了。
……
一睁开眼,视线撞上男人幽深昏暗的眸子,意识还未彻底回笼,没记起昨天发生过什么事,盛晗袖便欣喜地扑上去搂住他,“王爷!”
裴凌栖黑眸森寒,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璀璨的笑脸,内心“呵”了声,这副喜悦的神色,装得可真自然。
男人身上幽幽的寒气冻醒了她,记忆回归大脑,盛晗袖眨了眨眼,胳膊有点僵,“王爷?”
“解释想的如何了?”裴凌栖修长的手指缠绕上她一缕发丝,语气温凉彻骨,“可有把握糊弄过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