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此时正注视着她,凤目里是她读不懂的笑意。
一个诸葛无为,一个宫冥夜,她想了想方才听到的那声五千两,循着脑海里还残存的余音望过去,果见墨子谦和他的下属在那方向。
这下好了,三人齐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男人,又打算唱什么戏码?
一开始的惊讶过后,云惊华忽然便冷静下来,淡淡收回目光。她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琴弦,却始终只是开头的那几句,并不弹完整的。
永济布庄的当家满含希冀心潮澎湃地等着她弹一次完整的,结果只有开头没有结尾,不免有些失望。
一万两的天价让诸多人望尘莫及,众人心里明白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只是好奇今晚的入幕之宾最终会花落谁家,所以暂时没有离去,而是留下来看戏。
有人荷包干瘪,却喜欢起哄。“涨上去!涨上去!快加价!”
台上的龟奴似乎也有些被一万两给吓到了,听见人群中渐渐响起的起哄声方才回神。
他转向青叶所在的方向,不确定地问:“这位公子,你方才说的真是一万两?小的没有听错?”
“你没有听错!”青叶中气十足地回他,坦荡荡的语气一听便知其主子家底丰厚,区区一万两小菜一碟。
龟奴点点头,心房跳动犹如擂鼓,强压着心中的震撼,他例行询问其他的人。“诸位公子还有加价的吗?没有的话,那边那位公子便是木兰姑娘今晚的入幕之宾了。”
他虽然问,但心里其实已经很肯定,绝对不可能有人出高过一万两的价码。这一万两,只怕明日一早便会轰动整个邺城,不出一月轰动整个苍澜大陆,而白木兰的名字,将传遍天下,说不定还会在史册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我家主子出一万五千两!”
轰!
众人只觉头顶一道惊雷炸过,耳畔嗡嗡鸣响。
一万五千两,在邺城最繁华的商业街,这些银两足可以买好多家店铺了,这人却只是为了让白木兰陪他一夜便一掷万金,这人得是有多富裕?或者说是有多败家,挥金如土?
有人想到自己努力一辈子也挣不上这么一万两,对那出手十分阔绰的人唏嘘不已。
真的有钱么?可别等会儿连一万两也拿不出来。
台上的龟奴再一次被震呆了。
一万……五千两……这可是比刚才的一万两足足多了五千两……
龟奴忽然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好似站不住,他抬手摸了摸脑门,才恍然惊觉自己浑身冰凉,像落水之后刚被人从河里救上来。
他扭头往四下里看,眸里闪着求助的光,想找人顶替他的活计,再在这上面待下去,他难保自己待会儿不会被那些个让人惊恐的数字给吓晕了。
原本站在红姨身边的人瞧见他的神色,赶紧从二楼奔下,绕过人群来到他身侧,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才好似解脱一般四肢发虚地下了舞台。
接班的人目光扫向今晚一次次砸出天价的几人,面色沉稳道:“方才那位公子已经出到一万五千两了,诸位公子还有加价的吗?”
看热闹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听着空气里的动静,唯恐听错喊出又一个天价的人来自哪个方向。
大堂安静到诡异,云惊华挑挑眉,手指突然作恶似地一拨,灌注些许内力,突如其来的琴声震得那些屏佐吸的人神魂一抖,全身猛地一颤,好似听鬼故事被鬼怪突然诡秘出现的细节吓了一跳那般。
那三人齐齐向她看来,她神色坦然地一一扫过,蓦然,脑中灵光一闪,她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诸葛无为真的在算计她,那她只有一个办法能保证自己的安然,那便是找一个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才华谋略都不输于他的人,与这人合作,或者,让诸葛无为误以为她和这人有合作关系。
而这人,宫冥夜再适合不过。
她起身,很是大方随意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裙,然后款款走下舞台,在人群自动为她让开的一条道里,一步步走近如同上次那般乔装过的宫冥夜,在距离他两步时站定。
“长公子,别来无恙。”她柔声道,主动替他隐瞒了身份。
宫冥夜微眯着眸看着她一步步靠近,最终在自己身前站定,幽眸深处一缕暗光悄然划过,无人得见。
“木兰姑娘近来可好?”语声一如往昔寡薄凉淡,听不出多少温度。
她笑笑,继续虚情假意。“托长公子的福,木兰近来很好。”
“呵\好便好。”宫冥夜也淡淡一笑,眸子里却一点笑意也无。
“长公子身上带了那么多银两吗?”她忽然直奔主题,“如果带了,烦请公子一次性付清一万五千两,木兰今晚……便是你的了。”
她说这话时一点也没有脸红,见宫冥夜就那么深藏不露地觑着她,她坦然地转首看向诸葛无为和墨子谦两人的方向。
“如果长公子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那木兰今晚,便只能邀请朱公子,或者墨公子。”
她语调平缓幽幽,回头后目光依然清明如初,如两汪灵动的清泉。
宫冥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何驰,一万五千两。”
何驰听得他的吩咐神色不变地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摞银票,举在半空晃了晃,示意台上的龟奴赶紧过来点数,那龟奴瞧见他似是召唤的动作,赶紧奔下台子快步奔了过来,面上虽然沉定心中却同样阵阵惊骇。
一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