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终于尽了。
赵蕤设下的这炷大香,燎燎而烧,青烟直上千尺与云齐,蔓如长条;不解。
“啊切!”忽然地,一个喷嚏打破了此间晨时的宁静,是吴指南发出。有趣的是,这喷嚏不打还则罢了,一打,把旁边半梦半醒的四锅吓得一大跳不说,还叫那铁钉子又扎进他肉里几分,疼得猛一咬牙。而这不咬还则罢了,一咬,四锅差点把自己胖嘟嘟的小短手给下一块肉来;引得吴指南、五鬼和李白一阵大笑。
“我是一只小蚊子,哈哈哈哈哈!”小懒,飞来飞去:“我是一只小蚊子,哈哈哈哈哈!”
“笑甚笑?”四锅忍着痛,斥说:“跪着铁钉子都能笑,你们三个可真是奇葩。”
“四师弟,彼此彼此。”吴指南一拍四锅胸脯,挤眉弄眼道:“你看你,跪着铁钉子都能睡着,我们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啊!佩服!佩服!”
“佩服你个鬼啊!”四锅真疼得受不了了,急说:“还是快些琢磨个好法子,叫这该死的擎天大香尽早烧完要紧,不嫌疼啊你们?”
“法子?哪有甚样好法子?”吴指南:“要让师傅知道我们耍花招,那不又得掉层皮?”
“昨夜那只大猫呢?这不是小师弟的爱宠么?”四锅出主意:“它既然精通变化,那我们可以叫它变成个庞然大物,把这香给吹完啊!到时师傅若是怪罪下来,我们一口咬定是这大猫擅作主张的不就得了?”
“对啊!”五鬼激动得一拍手:“简直天衣无缝!”遂,又看向李白,语重心长劝说:“小师弟,师兄我知道这松鼠是你的爱宠,但为了大……”
“别说了师兄!”当即的,李白猛一抬手将五鬼想说之话打断,道:“我愿意!”
“太好啦!”五鬼高兴得差点蹦起,说:“那小师弟,你快些把那厮小懒唤出来,叫它把这擎天大香吹完吧!”
“嗯!”李白点点头,朝禅房四周看了看,见无小懒踪影后,道:“师兄稍歇,待我施展开他心通,唤它前来。”
“等会儿小师弟。”五鬼:“别动。”
“蒽?”李白:“怎了?”
“你肩膀上趴着一只蚊子。”
“我最讨厌蚊子了!”李白撇撇嘴,说:“师兄,帮我拍死它!”
“蒽!”话罢,五鬼将手一抬,‘啪’地一巴掌,打了下去。
两个月后……
“嗳你们快看快看!”五鬼:“这大香终于烧完了!烧完了!我们不用再跪铁钉子板了!不用再跪铁钉子板了!哈哈哈哈哈!”
经了这件事儿后,吴指南、四锅和五鬼三人再不敢喝酒,先前私藏于地下的那些人间仙酿,也全被赵蕤以充公之由捋了去。至于小懒,没甚大碍,毕竟它是翃,只躺了半年而已。
日子,也这样再次变得平静,井然有序起来。除去练功做差,李白常常一个人坐在月下石上沉思,不知想些甚,像石头雕塑。
而吴指南、四锅和五鬼还是像往前那般没个正经,整天嘻嘻哈哈甚样大事也不干,就只知道逮蚂蚱,抓蛤蟆;怎么开心高兴怎么来,像三个长不大的顽童。但在几经磨难折腾相处后,李白发现,五鬼虽是爱经常扮成女鬼吓唬人,但肚子里头却尽是满满经纶。不显山不漏水间,文墨造诣深如渊坑,高如天柱,不可估量,堪比先圣前贤。
李白知道的、阅览过的,不论是儒释道,还是佛书野典,又或者是诗词歌赋,五鬼都知道、都阅览过。相反,五鬼知道的、阅览过的,李白却闻所未闻,听所未听。因了这番种种,只要闲暇事,李白,必死缠着五鬼不放。
但,在自己这三个葩物师兄当间,李白最喜欢的却并非是五鬼,或者吴指南。而是身背大铁锅,一手捏菜刀,一手抡巨勺,常常梦行神游的四锅。不为别由,就因为四锅做得一手好菜。
缘了跪铁钉子板,人人都变得体虚身弱,于是在受罚毕后,四锅便大展了一番手脚,仅仅半个月,就让李白、吴指南和五鬼吃得跟他一样胖。某日,四锅忽然冒了个灵光,找来三口大铁锅一人一口给背上,登间,四个人变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去禅房给赵蕤请安时,把赵蕤吓得一大跳,惊说:“嚯!哪来的四个球?”
起初,李白很不习惯在自己背后悬这么一口大铁锅,总觉得别扭,像王八。同时,也非常想不通自己这四师兄,为甚总是要背着一口锅,从不离身。直到不慎摔了一跤之后才明白,人,胖到某种程度时,自个儿是爬不起来的。而在身后背口锅就不一样了,只要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使劲一摇,便可‘歘’地一下快速立起来,像个不倒翁。
后来,三人胖得实在受不了了,走起路都只能用滚的。于是,三人再不敢胡吃海喝,急问四锅有没有甚样最有效的解肥之法。四锅坏坏一笑,故作高人模样,说:“算你们走运,我这确有一个最有效的解肥之法,保管百试百灵。”
“快说快说。”五鬼躺在地上:“是甚样法子?”
“你们听好啰!咳咳!”四锅:“这解肥法子就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听罢,吴指南、五鬼和李白三人相视一对眼,心照不宣‘歘’地立起身来,朝着四锅就是一顿暴揍。要不是太胖,打累了的话,恐怕四锅至少得脱掉一层皮。
后来,四锅不知用了甚样秘方,熬出了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