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猛然间“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姜俞登时呆住了,就这么一句话,今天遭遇到的所有不痛快像是一瞬间烟消云散,耳边只萦绕着那句“你还挺乖的”。
姜俞想,什么钟教授林教授都见鬼去吧,你们一个逼我一个不要我,谁稀罕呐,比你们更好的人还夸我呢。
他人就那么愣着,又听到江宁川关切地问“怎么了?”
冰凉的手捂住脸,终于是没忍住,哭了。
姜俞浑浑噩噩地开门进屋,自暴自弃一般将自己砸在沙发上,然后蜷缩起来捂住因过度羞愧而通红的脸。
刚才当着江老师的面哭出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到最后哭到打嗝。
好在身边的那个人当时什么也没问,也没有说那些无用的安慰。
纵然觉得当着别人的面哭得不成样子有失颜面,但对那个在自己哭完之后递上纸巾的人还是充满了感激。
积攒了十几年的委屈因为那句“你还挺乖的”而得到宣泄,怨恨了十几年,恐惧了十几年,惦记了十几年,哭过以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如果不是之前爷爷打来的那通电话,如果不是昨天在医院碰到的那个人,这些都深埋在心里,烂在心底,无足轻重。
刚才哭得太凶,躺下一会儿再站起来便觉得有些头晕,姜俞总忍不住去想病重躺在医院的爷爷,想他在林教授的事情里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洗过冷水澡后才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一些,姜俞从冰箱里找出一个苹果,摊在沙发上把晚饭解决了。
虽然往空荡荡的胃里塞了些东西,但是苹果好像并不能给人饱腹感,酸甜的苹果汁让胃和喉咙一下一下地收紧,难受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饶是如此,也没有一丁点自己去厨房做点吃的的打算。
麻烦,且不一定能做出能吃的玩意儿。
姜俞起身喝了杯包治百病的热水,胃里的酸涩稍微好了些,他便关了客厅的灯,进了房间。
打开游戏抽了个十连r,暗骂一声卸载了游戏,没过一会儿又重新下回来,被这破游戏虐了千万遍,还是想等来一只能看家护院会吹笛子的狗子。
在微信回复了几个朋友的消息,又给同学们发的朋友圈一一点了赞,才把手机放下,看着天花板默默叹了口气。
本来想告诉姜宛女士他看到钟家人了,想说钟末好像一直没有变化,爷爷病得很重,病得很重还不忘记做一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想问问老妈到底该怎么办。
可是目光在姜宛女士四个字上面逡巡了许久,姜俞最终把手机放下了。
这些都是姜宛女士小心翼翼掩藏了许多年的伤疤,不该遇到一些事情就残忍地将伤口揭开,也该自己学着去解决问题。
可能因为当时年纪太小,姜俞只记得那天的大雨,爸爸砸过来的凳子和最后铺天盖地的鲜血,妈妈所遭受的一切他都记不太清。
他对钟家人的恐惧,全都来源于母亲。他并不像姜宛女士对那家人从心底里深恶痛绝,毕竟多少还有相同的血液,在内心想给自己一点微弱的希望。
但是今天,那点微弱又渺茫的希望好像破碎了,以前还会为自己心底对那些人产生条件反射般的厌恶感到不齿,今天才明白,那种厌恶并不是不无道理。
他想起从小就得到的心理暗示——钟家所有人都是披着羊皮的恶狼,在他们温和又儒雅的外表下面,藏着最恶心可憎的面孔。
姜俞从没想到,阔别十多年后,还没真正相逢,爷爷送给自己的会是这样一份大礼。
被选定的导师拒之门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辛辛苦苦努力这么多年,只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前途开始渺茫。
只因为林教授是钟家靖的学生,所以还没开始报名就被告知面试会被刷下来,可林教授是药理唯一带研究生的导师,不读研还怎么在宁和转正。
因为晕血所以首先排除临床,除了药理之外姜俞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啊。
虽然在气到快要崩溃一时冲动问了江老师会不会带研究生,但是连院长都说不动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小提议而动摇呢。
姜俞开始自暴自弃,不如去考个药剂师证,去药房卖药吧。
轻松,还不用担心什么笔试面试,还行。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被搁置在一旁的手机传来消息提醒的声音,姜俞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消息。
-江老师:房间已经开好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