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初家的商队也没那么单纯。这群往关东而愿跟随而去的,自然就有那不甘愿却不得不去的人。
这一小部分人,是犯了大错的苦役,与签了死契的劳工。
他们要去的地儿……也与那些垦荒的农人们不同。
镖局的人会护送着商行先到锦城,放下那些垦荒的农人去吉辽农庄,之后,再将这最后一批人押送到荒无人烟的黑龙江老林场。
在那里,有一家属于初家的木材行,在那个老林子里的伐木的人,就如同黑煤窑的矿工一样,都是往死里驱使死了也不心疼的那种。
所以,他们若是往这类人里添上一个,初家的管事不但不会怪罪,反倒会喜笑颜开,夸奖两句。
毕竟,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但凡出点意外,就会折损人手。
队伍中多上一人,就相当于少一个损耗,管事怎会嫌弃。
商讨到这里,众人是纷纷点头,予以认可。
可听到处理结果的张灯官……就慌了。
他原想着自己最差也就是是被逐出宗族罢了。
谁成想……到了最后,自己竟然成为了三人里最凄惨的一个。
他这个在村中称王称霸了多年的男人,怎么会甘心束手就擒?
张灯官悄悄的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期跪着而有些酸楚的腿脚,趁着压着他的头张驴子侧耳听那边动静的时候,一蹬腿,朝着村人相对疏松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好!”
张驴子虚晃着抓了一把,却是晚了一步,抓了个空。
这张灯官真是拼了命,不过一瞬……就冲出去了两三米。
眼瞧逃跑有望,他还恨恨的想到:等我逃出生天,你们这一村的人,谁都别想跑……
睡成想,下一步落下时,他的脚底下竟冒出来了一双破的补丁摞补丁的鞋子……
照着他的左右脚间……一插……
‘噗通!’
张灯官就摔了一个狗啃泥。
“嗷!!”
双手被捆无法支撑的张灯官,在脸平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扭头看向了那个绊倒他的人。
“啊!!”
“邵满囤!又是你小子!”
“你给我等着!等着,看我不弄死你!!”
听着张灯官的咆哮,邵满囤却不再躲藏,被村人们决定好了命运的他,已经无法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
邵满囤反倒是跟着赶过来的张驴子说到:“哥,这个张灯官咋那么凶呢?”
“你说,今天晚上他会不会跑出来,直接跑到俺家,把俺给杀了呢?”
“俺爹俺娘都不在了,俺可怕啊……”
听得张驴子正义感倍增,锤锤胸脯保证道:“别怕啊,邵满囤,今晚上俺会将他拴死在柴房里!”
“俺给他身上捆上三道,把门口再上个链条,除非从外面把房子给点着,否则,他张灯官他一辈子也跑不出。”
听到这个应承,邵满囤面上全是欣喜,朝着张驴子道谢,脸上都挂上,真的谢谢你。”
“你跟村长他们都是好人,是给俺们的村除了一害啊!!”
“哪怕不能跟张灯官要回他夏日里从俺家‘借走’的二十斤苞谷,秋日里从俺家院子中顺去的几味中药,前几日抢走的三十几个大子儿……俺都没有怨言了。”
“只要他能离村里人远远的,俺就权当是……破财免灾了。”
听邵满囤这么一说,将张灯官的脚都捆起来的张驴子,就楞了一下。
是啊,张灯官的人是送走了,可他曾经偷过的,抢过的财务,可咋处理呢?
想到这里的村民们,特自觉的……将眼神又转向了族老的所在。
这让老村长,不得不再一次的站了出来,开口说到:
“咳咳,邵家的小子说的挺好,也算是给我们提了一个醒……”
“这个赔偿应该怎么算呢?我跟大家简单说说哈。
咱们把张灯官送到初家劳工队里,就能跟初家林场的人要上一笔‘务工费’。”
“再加上张灯官自家还有的两间屋,屋内总剩些余财……”
“待到明日,将他送走了之后,我就带着几个人去他家里清点一下财物。”
“尽量将大家的损失给补齐了。”
“若是算到最后,他家实在是没多少钱,那就先从村里最困难也是受灾最严重的几户人家开始补起。”
听到这里,大家伙是一阵骚动,老村长咳嗽了一声,将众人有异议的声音压下,冷笑着将视线转向了骚动的最厉害的张家氏族的所在,呵斥到:“咋了?不满?”
“张灯官在咱们村子里招猫逗狗的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吧?”
“俺带着村里人商议他犯的那些事情的时候,你们张家的人是怎么说的?”
“你们说……那是娃娃还小,他做的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儿,都是乡里乡亲的,让我不要上纲上线。”
“是啊,他张灯官一个二十啷当岁的汉子,可真是小呢。”
“你们要包庇着他,还不是因为你们张家人在某些事上……还要撺掇着这个混子冲锋陷阵呢。”
“等到真要清算他的时候,你们又想起来公平不公平的问题了?”
“这些被张灯官欺负的最惨的几户人,哪一家不是老弱病残,哪一家不是独门单姓?
张家人摸着良心寻思一下,你们哪来的脸去跟这些人去抢那点好处!”
这番话说的狠,将许多没法敞亮出来的事儿撕掳了开来,让张家那些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的人,又讪讪的退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