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宫宴,你为何不去?”
“不喜欢那些阳奉阴违勾心斗角的人。”
老承王妃轻笑起来,“你倒是坦诚。”
海棠见她还在捻着指腹的酥沫,小声说:“我再悄悄给您拿一块,不让黎姨知道。”
老承王妃先是一愣,后头直接笑出了声音。“不必了,我这身体,吃不了太燥热的东西。”
“那可有看了大夫?”
老承王妃笑意淡去,眼里的颜色也黯淡了下来。“老毛病,也就这样了。”她对着海棠招了招手,“你过来,与我说说话。”
海棠陪着老承王妃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不知道是她哪一句说的有趣了,又逗乐了老承王妃。老承王妃突然止住了笑意,直直看着她。
“你可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话?”
见她迷茫,老承王妃又提醒了她一遍。“若你与泽儿只能活一个,你会如何选择?”
海棠脑中炸开在马背上的那一幕回忆,唇上一热,心上却莫名的紧了紧。“为何不能两个都活?”
老承王妃动了动唇,开口却是一阵猛烈咳嗽。黎姨闯进来,让海棠先出去候着,又赶紧拿了柜子上的药丸给老王妃服下。
海棠退出厢房,等了好一会儿黎姨才从里头出来,淡漠看了海棠一眼,“天色不早,承王妃还是先回去吧。”
她看了一眼紧闭房门的厢房,正要离去,又听黎姨说:“主子说了,王妃以后就不要来了。”
海棠眼中闪过诧异,而后又点头,“好。”
离了厢房,海棠又走到了玉佛庵的大殿中。庵中的一位师傅正在那边忙着,见海棠过来,也喊了一声承王妃。
她没再纠正这一声称呼,指着师傅身前那一面满是油灯的墙问:“师傅,这是什么?”
“长明灯。”
“长明灯?”
“下界阴暗,点着这长明灯才能为死去的人照亮前路,才能让他们早日投胎做人,脱离苦难。王妃可有亲人需要点灯?”
海棠心狠狠抽痛了一下。“不必了。我的亲人太多,这里已经放不下了。”
师傅往墙上看了一眼,“王妃要燃多少灯?”
多少?玉峰山上,四十七具尸体。
“我家人多,上上下下,几十口。”
师傅意味深长,说:“几十口?那我这里确实是放不下。既然放不下,王妃何不在佛像前拜拜,若是王妃足够诚心,佛祖也能感知的话,也能帮他们洗清罪孽。”
她站在大殿中,望着高大庄严的佛像喃喃的问:“多在佛像和菩萨跟前拜拜,就能帮他们洗去罪孽?”
师傅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海棠站在原地愣怔了好大一会儿才动了动,可她并未走到蒲团前,而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磕头时,她的眼泪轰然而下。
天色黯淡后海棠才下了山,茴香都急的要跳脚,要不是车夫拉着她都要自己上山找人了。海棠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茴香察觉不对,也没敢追问,只是催着车夫赶紧回府去。
回了王府,海棠直接就回了屋里,闷头睡下了。宫宴结束,尹泽才回到王府,铭风就过来复命了。
“她回来了?”
“回来了。还是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
尹泽突然想起许秀娘死了的那一天,那个女人也是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他放缓了脚步,“今日在玉佛庵发生了什么?”
铭风把玉佛庵上的事情告诉了尹泽,尹泽了然。“她怕是想起了她那些哥哥。”这一句说完,他又问起另外一事。“昨日让去查御花园的事情,如何了?”
“后宫争斗而已。林妃让人在钱贵妃的点心上下毒,被恰好在御花园的王妃听见。当钱贵妃到了御花园时,王妃便当面识破了此事。”
尹泽眸心危险地缩了一下,“你说,她撞见了林妃的预谋,而后在钱贵妃来时才撞破了此事?”
见铭风点头,尹泽才失笑道:“那便是故意的了。大概是怕我承王府靠不住,所以提前找了条后路?难怪钱贵妃还赏她镯子,原来她也懂得阿谀奉承。”
回了院里,茴香急急就跑了过来。“小王爷,王妃她……”
尹泽打了个手势,茴香便自觉退了下去。他走到房门前轻轻一推,房门便开了。
屋里没点灯,他看了一圈后径直就走到了床榻边坐下。她背对着外面,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他把被子拉下来,又给她把被沿拉到她的肩上盖着。
他收回手时,假装察觉不到她身体的僵硬,也假装不知被褥潮湿,更假装看不见她脸上的泪痕,又走到了软榻那边,躺下休息。
因在宫宴上喝了酒,尹泽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第二天醒来时海棠都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了。见他醒来,海棠走过去一把掀了他的被子。
尹泽忍着一胸腔的恼火,可在看见她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时,突然心疼了一下。
“小王爷醒了?醒了就起吧,小童都在外头等了好久了。”
尹泽半坐起来,声音沙哑。“等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面前就被递来了一杯温水。他看了海棠一眼,接过茶杯两口喝干。
“好像是什么傅府来人,要请你过去一趟。”
尹泽动作顿了顿,又把茶杯递给她,起来自己更衣净面就要出去。海棠拦下他,笑盈盈的凑上去,“小王爷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啊。”
他睨着海棠,“上次刘月婵不是给你送了拜帖?今日有时间了,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