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们围在窃窃私语。
我平时喜欢直呼人姓名,不需要跟人客气,这是宫里官家的特权。但这在平民们看来,似乎有些狂妄无礼。
我在他们的表情中读到这一点,又懒得纠正。
反正刀都已经亮出来了,他们又能奈我何?
“谁敢造次?”
骆家的侍卫拿着刀剑来到大堂。
为首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侍卫,浓眉大眼,身材壮硕。刚才那声正是他喊的,似有让贼人闻风丧胆的气势。
他看见我将匕首插在桌子上,也拔刀向我,问:“你是何人?为何来侍郎府闹事,你可知道这里是何地?”
“我当然知道。”我瞅了一眼这位俊俏的侍卫,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群家丁,说,“若不是他们不懂待客之道。他调戏我在先,她指使家丁驱赶我在后,我又何必亮武器自保?你们家主人的客人,哪里轮得到这群东西来指指点点?”
我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管家母子二人。
那侍卫见到家丁脸上的淤青,皱眉瞪了他一眼,对我说:“无论你们是谁出手伤人,有什么过节。这位客人不该在这大堂之中亮出武器,这是对我家主人的不敬。还请你收回匕首,暂时等在这里。等主人回来。”
这侍卫倒是不卑不亢,并没有偏袒我或者家丁任何一方。他负责看住我,不让我在宅子里到处乱走,其实已经尽了他的职责。若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驱赶我,万一得罪了主人的贵客,反而会惹祸上身。
他显然比管家和家丁们要聪明得多。
女管家当然不乐意,闻言指着他,问:“将歹人赶出府不是你的职责吗?现在这女流寇都拿匕首指着我们了,你竟然还要坐视不理?!你以为有主母的欢心,就能玩忽职守吗?”
那侍卫脸上一阵青白,似有冤屈,但在众人面前,只握着拳忍气吞声,对我说:“请你收回匕首,在此等候。”
我观察着这两人的表情,隐约觉得他和知月儿的关系并不简单,笑了笑,收回匕首:“好,我便等在这里。”
可能是看我太过气定神闲,刚才调戏我的家丁躲在管家身后畏手畏脚的,还悄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管家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脸上露出愤愤表情。
没等多久,就连手还没烤暖,知月儿来了。
过去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再见知月儿。
她如今已作人妇打扮,头发高高竖起,配了簪子珠钗。她穿着宽松衣袍,披着昂贵暖和的狐裘,只是那狐裘应该是去年的东西,有些地方经过反复摩擦,狐毛已经秃了一块。
只是不知为何,她整个人都靠在她侍女身上,显得虚浮无力极了。脸色也很难看,口唇干涸,脸颊瘦的凸起两块骨头。
这是怎么了?
众仆从一见到她,就仿佛见到了什么灾星似的。脸上有的是唾弃,有的是鄙夷,还有的则快速退了几步,退到边上。整个大堂突然就空了一大片,都是在给知月儿让路。
侍卫倒是不避讳她,只是躬身站到一边。
“是谁来找我?是雅岚和柳老板吗……”她由人扶着走过来,面露困惑地看向我,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