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极为宽敞。
就当我正准备吐故纳新的时候,忽然惊讶地发现在楼边的栏杆旁有一个黑影在晃!我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又晃了晃脑袋,发现那果然是个黑影,而且还在晃!
“什么人?”我悄声问道。
黑影没有吭声,依旧在楼顶的栏杆旁晃悠着。
我壮着胆子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是杨燕。
这个小丫头整天不好好学习,白天闲游闲逛,晚上点灯纺线,常常在屋子里发出叮哩咚隆或某种类似于老鼠啃床腿或雨打芭蕉叶的声音,从来连看我都不看一眼。
这深更半夜月黑风高的,她跑到楼顶干什么?
“你是何人?”我明知故问。
“我是你妈!”杨燕开口了。
她不仅吓我一跳,而且还呛我一口。
我刚想张嘴开骂,却忽然发现她的眼睛里依稀地闪烁着亮光,好像是哭了,也好像她的眼睛原本就那么明亮又闪烁。
“我妈从来不上楼顶的,”我有点生气地说,“何况我妈还不在北京!”
“对不起!”杨燕轻声细语地说,“我刚才心里有气!”
“没什么?”我无所谓地说,“我妈要是有你这么年轻漂亮,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黑暗中,我好像看见杨燕瘪了瘪嘴,似乎想笑,也似乎想哭,似乎不想笑也不想哭。
聊了一会,我这才弄清情况:杨燕怀孕了,那个男人不见了,学费被人借走不还了,房租也马上到期了,同学也都跟她一样穷得掉渣帮不上忙了……我听杨燕静静地讲着,仿佛在听一位自由撰稿人在的构思一样。如此悲惨的我绞尽脑汁憋上半天也捏造不出来的情节,这个小丫头不到几分钟就给我编辑好了。
我猛地灌了一大口啤酒,口感纯净,泡沫丰富,适合抒情;我抬头看了看天,月黑风高,没有云彩,适合写诗;我低头看了看楼下,没人走过,没狗跑过,适合做贼;我又抬头看了看杨燕,发现她的眼睛还似两颗星,明亮又闪烁。
“我真的不知道咋办了!”杨燕喃喃地说。
“打了!”我说。
“咋打?”杨燕问。
“我又没打过,我怎么知道?”我说着又灌了一大口啤酒,感觉还是泡沫丰富,口感纯净。
杨燕转过身去。
她趴在楼顶的栏杆上一声不吭,不知道是想跳楼还是想喝点啤酒。
“回去吧!”我关心地对杨燕说,“这月黑风高的,小心被二房东当贼给扪上一砖头!这楼上最近丢过好几个煤气罐呢!”
“我不想回屋子,”杨燕泪光点点地说,“一个人呆在屋里,我害怕!”
“那就去我屋子吧,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嬉皮笑脸地说,“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晚上也睡不着,也害怕!”
杨燕“嗯”了一声后,蹑手蹑脚地跟着我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