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的王寿老爷子,站在门口,铁青着一张脸,“你们俩口子,加起来都六十多的人了,还比不上一个半大小子。
一把岁数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想睡,就赶紧起来。
把你娘送上山,要死要活随便你们!”
王青石听了自家爹的话,老脸一红,松了手。
马秀儿赶紧抓住机会起了身,再不敢偷懒耍赖了。
只不过,看向大宝和三丫的眼神,就有那么几分寒意。
大宝抱着三丫,心里那叫一个苦,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对爹娘了呢!”
王青山看不过眼,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感慨道:“当年,我十五岁离开家打鬼子,也是要啥啥没有。
现如今,我不也挺好的。
爹娘什么样,没得选。
可你要活成什么样,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王大宝沉吟了半晌,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也要参军,活成大爷你那样儿。”
王青山被这话给噎得不轻。
想要活成他那个样,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打击小朋友的积极性啊!
王青山只能拍了拍王大宝的肩膀,“你好好努力!”
王大宝没有听出王青山话里的勉强之意,还以为这是王青山对自己的肯定,抱着三丫,兴致勃勃的规划未来去了。
刘玫把一切看在眼里,不怀好意的笑了。
王青山憋屈到不行,伸手揉了揉刘玫的脑袋,直到把刘玫的脑袋揉得毛茸茸的,这才罢休。
他的气倒是消了,刘玫顶着自己那一堆稻草似的头发,气不打一处来。
遇到这种男人,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回家收拾呗!
至于能不能收拾得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啦!
第二天清早安,王寿请了几个社员,吃了全白的米糕和豆腐宴席,把王邱氏抬上了大青山。
没有敲敲打打,没有锣鼓秧歌,仿佛一群人出门上工似的。
薄薄的楠木棺材,装着没几两肉的王邱氏,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地头上。
麻绳系着棺木,缓缓放下,一抔黄土掩盖住了那一抹黑色,王邱氏的一生,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忙完了这档子事,几个帮忙的叔伯弟兄拿上木棒和绳索回去上工,孙子辈的也都作鸟兽散。
就连王寿都带着王青石去赚工分去了。
刘玫看着这一切,皱了皱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王青山的大掌。
什么人死如灯灭,什么死者为大,对于刘玫来说,都特么的是道德绑架。
人死了,做的恶事就能一笔勾销?
放tmd狗屁!
王邱氏对王青山和几个姐姐的所作所为,那是枪毙四回都还不完!
其他的人离她远了,她关心不过来,她自己的老公却是要自己心疼的。
王青山反握住刘玫的手,细细的摩挲着,靠近她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我这么多年了,总算是明白一个道理:最好的报复,就是活出个样儿,秀给敌人看,膈应死他们。”
王青山这话,险些噎死刘玫。
看到铁树开花,也没有看到王青山开窍来的突然啊!
要不是场合不对,刘玫差一点蹦起来。
坟头上蹦迪……不合适,不合适!
刘玫稳了稳心神,矜持的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可不是这个理嘛!
以后,逢年过节的,咱们一家子就到你娘坟头上走一遭。
也让大家知道,我们家王青山同志多孝顺。”
这一次,轮到王青山说不出话来了!
王邱氏,牺牲你一个,幸福了多少人啊!
所以,你就安息吧!
夫妻俩双手紧牵着,朝着山脚走去。
时候不早了,孩子们应该醒了吧!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王寿领着王青石上工去了,王青山可做不出来。
虽然马家堡和方家庄都离得不是很远可让人家现在回去现做午饭,只怕已经是半下午了。
索性,把几个姐姐一起招呼到了家里。
因为家里刚刚办丧事,厨房里面一屋顶的腊味,刘玫一个都没有动,简单的做了一点素菜就上了桌。
家里面二十多口人,都低头吃饭来着,偏偏有人要来找存在感。
马瑞翻了翻桌上几盘菜,撇了撇嘴,“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待客之道?
还是看不起我们。
一屋子腊味,一点都舍不得拿出来。
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王青山眉头一皱,还没有说话呢,王芬已经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马瑞,你不要太过分。
我娘今儿个才下葬,你就想吃肉?
不要忘了,要不是有她老人家在,你这样好吃懒做的穷光蛋,哪里娶得上媳妇。
过河拆桥也没你那么快的!
再说了,青山俩口子凭什么要看得起你?
就凭你不养五个闺女,还是凭你想要抢二妮的嫁妆?
你脸咋就这么大呢!”
马瑞筷子一撂,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姓王的都看不起我。
养了五个闺女,也跟我离心离德。三朝回门朝舅舅家走,从来就没有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马瑞还没有说完,王荞已经抱着马天龙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三四岁的孩子了,一整天就没有下过地。
如今看到王荞哭起来,一脸愤愤不平的看向马家几个妮儿,眼光里像是淬了毒。
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