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喝药,背不住就会吐出来的。”奚昊见状一急,伸手便去帮他抚背,缠绵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过了半晌,才伸手将碗一收,道:“去躺着,扎针的时候你正好歇一歇,双眼闭上便睡,什么都别想。”
“知道。”
“就怕你不知道。”缠绵面带责备的瞥了他一眼,收了盘碟出了房间,奚昊满脸不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蹙着眉头道:“缠绵生气了?他跟谁生气了?”
无瑕见他一头雾水之貌,忍不住浅笑着摇头道:“还是你好,心底纯净简单,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暗藏心机。”
“为什么要拐弯抹角,暗藏心机呢,我们大家在一起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样才对不是吗。”
无瑕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走到床边将外衣脱下,然后上了床去褪下了衣衫,趴在了床中。
玉簪拔下,一头乌黑的发丝从脑后散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蜿蜒在了枕边,无瑕将脸颊贴着枕面,慢慢闭上了双眼。奚昊拿出银针囊放至床边,看着无瑕背上因针灸与按压而现出的点点淤痕心疼万分。
“这些痕迹待过些时日让缠绵用药膏散了去,让人看着心痛,真不知你是如何一一捱过来的。”指尖拂过那光滑的肌肤,奚昊叹息着将寒光熠熠的银针搓入了无瑕的穴位间。无瑕紧闭着双眼,感受着那银针之下传来的痛楚,暗暗紧了紧牙关,然后闷不吭声的咬住了双唇。
会过去的,就算再痛,也终有过去的那一刻,只要拼命的忍受,总有一日站在白炎面前的,会是一个健康无碍的无瑕!
“柔儿姑娘,再歇息一会儿咱们便继续上路,水囊给你。”弦伊将手中水囊对着冷绯柔一抛,然后拍了拍马儿的头,回头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于程颢。
“你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痛了?”看于程颢的脸色有些不好,弦伊略为担忧的问了一句,于程颢闻言下意识的往胳膊处一摸,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痛。”
从沥泉山庄出来的第三日,他们在泉州地界遇到了一股匪贼,对方虽然是一伙不入流的响马,却奈何人多势众,于程颢在护弦伊时被割伤了手臂,后来对方知道了他的身份,没敢再动手,可那伤口却因一路奔波,未能好好料理,到了此刻已有了发作之势,他知道弦伊心急赶回建州,是以每日换药时都没敢让她看到。
“你将手撒开,我要看看你的伤口。”弦伊虽然性格泼辣,却心思细腻,于程颢越拦,她便越是觉得有鬼,于是伸手去拉开了他的手,然后将他的衣襟一揪,唰的一声便扒拉了下来。
“真没事!”于程颢猝不及防下被她拔下衣衫露出了壮硕的身子,竟忍不住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弦……弦伊,我真没……”
“没事?那你这胳膊是怎么了?”眼见那伤口发红脓肿,弦伊心头一沉,言语之间有了不由自主的轻颤:“你这伤口何时成这样的?难怪你总不让我瞧,这么大热的天,要是处理不好会出大事的!”她说完回身去拿包袱,打开之后取出了伤药放在了地上,然后又拿出了一柄小巧的匕首来:“这脓肿不去好不了,将你腰间的水囊给我。”
“那水囊——”
“我知道你灌了上好的梨白在水囊里,你给不给。”弦伊口气不善,对着于程颢恨恨的瞪起了眼,于程颢哭笑不得的将腰间水囊摘下递给她,道:“上回云岚说起这酒,我想到山庄正好有窖藏,才特地灌了一壶来给他,这可好,要浪费了。”
“是你的胳膊重要,还是这酒重要,要喝可以,等到了建州我去买了好酒来给你们,喝死一个算一个!”弦伊口中凶巴巴,手下却十分轻柔,那伤口脓肿要以匕首划开引出脓汁,然后用烈酒消毒,虽然步骤不多,可真正做起却也非易事。弦伊自小跟随无瑕,这般刀伤剑痕见得多了,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可不知为何,此刻蹲身在于程颢身旁,感受着他那炙热的目光,她的心中竟生生的有了几分紧张。
“没关系,你只管动手,不要紧张。”感觉到弦伊微微轻颤的双手,于程颢舔了一下干燥的唇舌,笑着安慰她道。
“我为何要紧张,痛的又不是我,我告诉你,就算痛你都不许叫,男儿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否则我会笑话你的,听到了没有。”弦伊嘴硬,下刀之时因有了几分踌躇,竟一刀没有划开。
“我不叫痛,唔……”鼻间闷哼了一声,于程颢止住了话语,那手臂上的脓血在刀刃的挑拨之下慢慢引出,弦伊拭了拭额间汗珠,屏息静气的清理着伤口,待脓血尽数挤出之后,她将梨白从挑开的伤口灌下,于程颢紧咬着牙关,楞是没发出一声声音。
“就快好了,你忍一忍。”知道如此炎热的天气之下那火烧火燎的痛感会比平日里敏锐数倍,弦伊一边轻声安慰着于程颢,一边快速的将他的伤口上药包裹,待一切处理完毕,清理干净之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渐渐松懈了紧绷的身子,然后抹了一把汗珠,将那水囊的塞子一塞,道:“竟还留了一些,你到了之后可以拿去骗下酒菜了。”
于程颢没有说话,只默默的看着她,弦伊低头收拾了包袱,然后探过身去,双手环过于程颢的身子将他的衣衫一抓,想要帮他将衣衫穿起,于程颢的胸口猛的一跳,低头看着那额间汗水津津的女子,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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