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铮呆愣愣的坐在门槛上,看着一贫如洗的院子和茅草屋,看着远远海天一色的八月河,如同腊像般,直到夜色降临,黄天霸一脸疲色的返回家中。
黄天霸将两只红薯邀功似的捧到黄铮面前,笑吟吟道:“铮儿,你看!!!王奶奶听说你和锢儿落水了,特间给拿的软乎的熟红薯。”
黄铮捡起其中一颗红薯,手指头直接戳进了红薯里,顿时软趴趴、黄澄澄的握了一手,像极了一坨屎,看着分外的恶心。
这红薯竟然是熟的!!!还是个糟烂的!!!
黄铮将红薯放在了鼻翼嗅了嗅,一股子近似于馊的味道直打鼻子。
黄铮立马将黄天霸装柴禾的篓子拿起来,气恼的在地上礅了礅,黑着脸道:“你这满满两大篓子的柴禾,不停不歇也得砍大半天、晒两天,只换来两个红薯?还明显是人家吃剩下的烂红薯?味道都半馊了,锢儿若是吃了,他的小身板怎么受得了?”
黄天霸脸色顿时一红,嘴唇轻抿,像是犯了错误等待训斥的孩子,心里却不以为然的想着,闺女以前比这还馊的红薯都能吃得香甜,今天咋这么不好说话呢?这若是放在二十年前,一颗红薯能换一个孩子,一颗红薯能救一条命的。
黄天霸笃定,铮儿一向听话,如今不听话,不怪铮儿,定是河妖捣的鬼,一定是。
黄铮稳了稳心神,叹了口气道:“好了,以后你每日上山砍柴劈柴,我去卖柴吧。”
黄铮将另外一个还算完整的红薯放在了黄天霸手上,不由分说道:“锢儿已经吃了一碗鸡蛋糕,不会饿醒;这个整个儿的红薯给你,我吃手心里这一摊。”
不待黄天霸反驳,黄铮已经先一步回到了西屋,紧闭了房门,看样子,是不打算理会黄天霸了。
依黄铮的心思,根本不想吃手心里这坨已经没有了红薯模样的红薯,粘忽忽的触感,半馊非馊的味道,让黄铮分外的反胃。
耐何肚子里没食儿,空落落的更加难受,两害相权取其轻,黄铮只好闭着眼睛将红薯吞了下去。
吃罢了红薯,黄铮舀了一大盆锅里的温水,送去了东屋,对黄父淡然道:“黄锢掉到了河里,河水不干净,你帮他好好洗洗。”
黄天霸眼色一暗,听话的接过木盆。
黄铮出了屋子,黄天霸勉强的笑道:“锢儿,听姐姐的话,爹给你洗洗?”
黄锢乖巧的点了点头。
黄锢听话的转过身子,掀开了衣裳,只露出小小的后背来。
黄天霸所看不见的锢儿的肚皮上,无数的红点子,如一只只毒蝎的牙印,忤目惊心。
父子俩十分的默契。
黄父没有要求锢儿转过身来;
锢儿忍着伸手去搔痒的冲动。
二人所不见之处,黄父己是泪留满面;锢儿亦是腥红了眼。
洗罢穿好衣裳之后,二人又给了彼此一个灿若夏花的笑颜。
有一种爱,是你知道,我知道,却是,你我均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