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传来鞭炮噼噼啪啪的响声,人声开始嘈杂。恍恍惚惚的就上了花轿,坐在花轿上半眯着眼睛等着。
本来两家都是京城大户,挨得真实在不算远,也就隔了两条街的距离罢。可为了凑个吉时硬生生的饶城走了半圈。
兜兜转转才走到了丞相府,被人搀扶着下了花轿,鞭炮声炸了满天。
隔着红盖头看了一眼,没看见新郎。暗中讽笑了一下:这成婚了还不出来露个面,真是不像话得很啊!
她也无所谓,该走的流程依旧走着,该做的事依旧做着。
踏入丞相府的时,一阵调皮的轻风微微掀开了精美的盖头,露出半边绝美的脸,刚好落入游九华的眼里。
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刺痛,这本该是他的啊。
就是拜堂时新郎也没来,而是用一只拴了红绸的雄鸡代替。草草的拜了堂,温婉便被送入新房中。
坐得有些无趣了,便拿开了头上的红盖头,随意的丢在床上。向一个角落走去,弯腰翻动,再站起来时手里多了一把银白的剑。
抽开断尘从剑刃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苦丧着一张脸,哪里有嫁人的样子。罢了,反正她也没有嫁人的心。
断尘是前一日让刘柳藏在这处的,她要出嫁,总也不好带着,可不带着又不安心,便让刘柳提前放在这里了。
随手将剑放在床头,用鸳鸯红枕盖着,便也坐重新坐回床边,盖上红盖头,微瞌双目的等着。
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漫上心头的躁气。
虽已是戌时,但前院的饮酒道喜的盛况依旧不减,欢笑声满天,红光映红了满天。
隐隐约约的听见些欢声笑语声,微微挣开了浅栗色的眸子。入眼一片红,心头的躁气又猛的涨了几分,神绪扰乱。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伙人,熙熙攘攘一瞬又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人。
那人慢慢走近,步履蹒跚,来到温婉面前才停了下来,憨笑几声。
“娘娘子……嘻嘻,渂渂的新娘子”
拿起喜秤,慢慢的挑起了温婉的长盖头。温婉抬起忍耐到有些微红的眼眸,顺着喜秤的方向看去。整个人不可控制的一震,微红的眼眸瞬间通红。积郁于心的邪气向上疯狂漫上,席卷摧残神志。
下意识的摸向床头,抽出冰冷的断尘,冷光浸过了红布,不留温度。
她眼前满是重影,画面中好似站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血色怪物。不由分说,手中的剑已经穿过面前的怪物的身躯。
剑出肉躯,带起的血珠沾落在她的喜服,红上加血,增三分狂意。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杀,杀,杀光所有的怪物。
“嘭”
门被从里面踹开,温婉满脸晦气阴冷的走出来,断尘上挂着的血滴落几滴。
她眼前只有各种景象混杂,耳边的声音惊恐飘忽不定。越是这样,她心中的躁气越盛,手中的动作愈发凶猛无情。
过了好久,好久,眼前混乱颠倒的景象残影渐渐的消失,耳边杂乱惊声慢慢停息,她的神志才微微收拢了一缕。
浑浊的眼眸泛出一丝清明,看清了这院中的满目疮痍,惨绝人寡。
死人躺了满地,血流淌了满地,红灯笼的火光撒入那些惊恐定格的眼神中。
不可置信的向下看去,平日里冰洁锋刃的断尘剑蒙上了一层血气,几滴似还有温度的血挂在剑尖,摇摇欲坠。
不知该笑自己的傻还是哭自己的悲,满目苍凉的表情定格住,有些艰难的抬起头,一滴清泪滑过。
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掩住了脸上的泪,向天悲慽又撕心裂肺的喊道:“啊啊啊啊啊”
低下头,那股躁气又涌了上来,悲凉的摇了摇了头。
她现在才知道她这五年是过得如何的痴傻。她就说温曜哪里来的好心还关照着她会不会渴了,送来的哪里是养身的茶啊,是毒药啊。
她当初就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花药,现在才记起来,是在师父的书中见到的。
此物为蚀魂草,偶有误食,倒也没什么大碍。可若长期食用,则扰人心志,断人神志。若食用者心道坚稳,倒可压抑之。若受了刺激,将这邪气渡入脑中,则身如行尸走肉,神如鬼魅附体,只知杀戮。
她不擅药理,也是师父说得紧了才去瞄了几眼。觉着这种药草过于邪乎,才多看了几眼,却也没记住。现在才记起来,倒也是可悲得厉害。
原来温曜早就算计好她了,她说呢,这婚事怎会推得如此之久!原来是等着她毒如骨髓啊!她就算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清楚。早就听说御史大夫与丞相的关系微妙,颇有水火不容之势,两家突然联姻本就让人觉得奇怪,像藏了什么隐情一般。
可她当时只顾着自己那破碎的情绪,未曾深想。如今方知,自己是有多傻。
温曜早就料到她到哪都会带着断尘,早就料到她毒如骨髓见了丞相府的丑公子定会受惊,早就料到她压抑多年的脾性定会借着蚀魂的毒性而发。到时候她杀性大起,屠了丞相府一家,将所有的罪责揽到她身上。然温曜一次性解了心头之患,坐享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这件事漏洞实在太多,但凡她肯细想一番,其中门道也可探清一二。可她还是一步步把她推进了那个火坑,万劫不复。
她以前故意把自己逼到绝境,是因为早就清楚绝境的存在。倘若能绝处逢生,是幸;倘若不可,是命。
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