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清澈的眸光扫过众人,忽然,她举起举杯,惆怅叹了一口气:“赵将军,是不是觉得本宫挑选的歌舞伎跳得不好?”
赵正亮睁着三分醉眼斜昵那殿中正在舞着的歌舞伎,点头道:“看皇后娘娘说的,那些不过是庸脂俗粉,怎么能及得皇后娘娘国色天香?”
云罗忽然脸露娇羞,抿嘴一笑,美眸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赵正亮,娇嗔道:“看赵将军说的,本宫若是真的去跳,只怕赵将军立刻酒就醒了。”
赵正亮正等着云罗羞愤而走,可不提防她竟这般与他打情骂俏,当下三分醉意忽然有了七成。眼前女子美若天仙,媚色无疆,是他从未见过的绝色佳人。
“为什么?”他看着她飞来的媚眼,顿时心摇意驰,呆呆问道。
“被本宫跳舞的丑姿吓醒了。”云罗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
四周群臣一听顿时轰然大笑。赵正亮一听也呵呵笑了起来。
云罗听着四周群臣笑声,面上的笑容越发甜美,仿佛方才当众受辱的那些言语不过是事先让群臣们发笑而备。她身为皇后,自嘲解围已是降了身段。
赵正亮面上得意洋洋,正要再说。
云罗忽然上前一步,堪堪与他只有两步距离。她柔情万千地道:“赵将军请——”
金樽相碰,她的小指若有若无地撩过赵正亮的手。赵正亮一怔,顿时方才准备的话统统都抛之脑后,眼中唯有见佳人双眸似嗔又似羞,仿佛有千言万语要与他说。
他心中一荡,那一杯酒竟乖乖喝了下去。
云罗朝他嫣然一笑,绕过他,继续与群臣对饮。
赵正亮看去只见她身形窈窕修长,一身沉重的凤服只将她衬得越发美艳无比,这等佳人,只应天上有啊……
……
热热闹闹的宫宴终于罢了。满殿杯盘狼藉,群臣尽欢而归。
云罗出了宫殿,一边想一边慢慢地向前走。酒意上头,眼前笔直的宫道忽然变得弯弯曲曲。沉重的宫装裹在身上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忽然,她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在雪地上。
“娘娘小心!”女官们纷纷惊呼。
云罗稳住身形,摆了摆手:“本宫没事。”
“娘娘,备凤辇吧。从这紫薇殿到云露殿还有不近的路呢。”女官劝道。
云罗扶着心口,淡淡道:“不必了,让本宫散散酒气,别让……他担心。”
女官们面面相觑,眼中都流露不忍。这一杯杯的酒水入肚,她就算是千杯不醉也够呛。可是为了让那病重的梁皇不担心,她竟要在冰天雪地中散尽酒意慢慢走回去……
女官扶着她,低声道:“要不娘娘去前面的暖阁坐一坐,喝一杯热茶醒醒酒。”
云罗看着遥遥的宫殿,摇头:“不了,我若晚归,朝歌会担心的。”
女官见她执意要回,只得轻叹扶着她慢慢向云露殿走去。
正在这时,远远有一盏宫灯慢慢迎来。云罗以为是凤朝歌不顾寒冷出来寻她,急忙上前几步,低低唤了一声:“朝歌,你……”
宫灯抬起,那人的面容便显露在她的眼前。
云罗抿紧了嘴,神色恢复平静,淡淡道:“原来是河间王。”
那紫衣金冠的男子便是河间王,皇族表亲,凤朝歌见了他还得称一声王兄。
河间王年过三十,相貌清俊,他喜穿紫袍,年轻时人称“紫檀郎”。翩翩王孙,紫袍金冠,面如美玉,潇洒fēng_liú,不知折杀了多少梁京少女们的芳心。
当年云罗还在芳菲楼时曾见过他,亦算是她的座上客。不过当时河间王喜好音律,迷恋上芳菲楼中的另一位姑娘秋仪,两人如胶似漆。云罗不擅音律,加之性子清冷,河间王与她饮过一次酒就再也没见过。
天意这么巧,她随着凤朝歌回了梁国却见到了曾经的故人。
河间王举着宫灯,含笑看着宫宴方罢的云罗,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接过女官的手,温声道:“皇后喝醉了,本王扶皇后去暖亭中歇歇可好?”
云罗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嫣然一笑,遂由着他慢慢扶着进了暖亭中。
亭中灯火明亮,暖意扑面。当中案几上摆着一副青玉茶盏。茶香飘来,沁人心脾。
云罗扫了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河间王,柔声道:“原来殿下早就在这里准备妥当,只等本宫来了。”
河间王清俊儒雅的面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皇后说错了,应该说,只待佳人来。”
他说这话时,一双乌湛湛的眸只盯着云罗的美眸。
云罗轻笑,不动声色挣开他的手,正要脱了绣鞋进去。忽然河间王蹲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抬眼笑道:“不知本王有没有这荣幸能伺候皇后娘娘脱鞋。”
云罗回头看去,只见原本紧紧跟着她的女官与宫人们早就悄然退后。
原来如此。
她红唇轻勾,垂眸似笑非笑地看定河间王那一双俊眼,柔柔道:“恭敬不如从命,本宫今日就享受一回让河间王亲自伺候脱绣鞋。”
河间王亦是一笑,为她脱了凤履。他修长的手若有若无地抚过她的脚踝,虽隔着袜,可是却依旧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酥酥麻麻地蹿人早就冻得冰冷的纤足。
幽幽馨香从她长长的裙裾中扑来,他一抬头,对上云罗冰雪似通透的一双眼,眸色不由一闪。
云罗见他失神,嫣然一笑,踏上暖阁,坐在毡席上斜斜依在锦墩上,清清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