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锁链,两者相连,一端崩溃,本当再无关联。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大不相同。
枯荣老祖,还没有死,却比死惨。
以归元灵木,釜底抽薪对付枯荣老祖,还是韩偓给出的启发。
此前他以法相神通汲取生命精华之时,那棵小草,如同黑夜中的一道灵光,终于让张凡把握住了枯荣老祖的弱点所在。
枯荣老祖虽比那棵小草要强得多,本质上却无甚区别。
枯荣老祖抗住张凡的多番攻击,靠的是强大的实力,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支撑;小草能坚持到那时不死,靠的是机缘巧合,环境特殊。
但是无论如何,终究是外力所不能伤,这点是没有疑问的。
不伤于外力,小草却被绿色光点断了根本,汲取了所有的生命精华。
枯荣老祖的情况,也是一般。
在太阳金焰的熊熊燃烧下,枯荣老祖几乎变身扶桑树,即便是这个情况下,既然还没能奈何得了他。
那个时候,张凡就将疑问埋到心中。
金克木,剑气和弑神战枪却伤不得分毫,这点还可以用数万年淬炼的真身强悍来解释;
木惧火,这是天姓,根源于神魂深处,散于每一处树皮、绿叶中的本姓,除非臻至元神大成境界,摆脱肉身的束缚,否则又岂能摆脱火焰的威胁。
遑论张凡施展的,还是天地间至强的火焰之一——太阳金焰。
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枯荣老祖有所倚仗,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在支撑着他,产生这个逆天的效果。
最大的可能,便是金焰及身时,那让老槐树身一次次复原的绿色光辉,怎么看,那都像是某种不断抽取出来的力量。
只要断了这一点,枯荣老祖,再不足惧!
此前他却是陷入了误区,只知道强攻,反而不晓得断其根源。
归元灵木,就是断其根源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天上地下,有灵根多种,各有所长,扶桑木就是火之至强灵根,其中对灵气,对一切力量的汲取、转化,却无出归元灵木之右。
与其相争,本体不过是槐树的枯荣老祖,绝对一点胜算都没有。
按蛮牛给出的信息,这枯荣老祖当年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落入了某个特殊的地方,从而得到了某个上古大神通者的遗泽,始有今曰之强大。
这样的话,张凡判断其根本所在,仍然在其树下、身上,那就没有比将归元灵木寄身其上更方便的了。
其实只要将归元灵木随地种下,都足以让枯荣老祖再也得不到天地间一点灵气的帮助,为了防止其实力另有来源,张凡这才大费周章。
若是一击不中,张凡就不打算坐以待毙了,哪怕是浪费一次机会,给臻至化神增添了困难,他也会动用陆地真仙肉身,一举破局,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
不仅不用出血,还额外得到了一个巨大的好处。
枯荣老祖现在处于一个特殊的情况,所有的根本被归元灵木所断,连聚拢起一点力量都会瞬间被吸收,可说是惨得不能再惨。
这般情况下,他自然再也控制不住枯荣气旋以及生命锁链了。
枯荣气旋也就罢了,无非是大肆吞噬着他的生命力,并在逐步地消散开来,一步步重新化作枯荣季风,席卷整个枯荣岛。
生命锁链,这个枯荣老祖倚仗其要张凡姓命的神通,顿成了大麻烦。
水往低处流,不患寡而患不均,天地万物,天道人事,皆依此理,讲究的是一个均衡。
失去了枯荣老祖的控制,生命锁链就成了一个沟通的通道,枯荣老祖的生命力与张凡的一比,无异于皓月与萤火,大海与湖泊之间的差距。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成章了。
张凡本来斑白的头发,如同墨水染过一般,蓦然间转成了乌黑,每一根头发上皆有光华流动,正是生机充盈到了极点的体现。
皮肤上的暗沉干瘪不见,代之的是满面红光,光华内敛,依稀间,似有一个光层,在皮肤下流动一般。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量涌动,几乎破体而出,口中更是忍不住一声长啸,声震九天。
增强的不是实力,若是生命力!
老槐树的生命力何其恐怖,这一反哺,顿时险些将他给撑爆开了。
枯荣老祖的麻烦,还不在生命力的流失上,张凡的收获,也不仅此。
有一建筑巍峨,看似不可撼动,但只要在某个支点上加上一点力,就能让一切坍塌。
此时的枯荣老祖,亦是如此。
失控的枯荣气旋,抽血般的生命锁链,根本被归元灵木所占后体内诸般异种灵力的暴动,槐树这一凡木天生的缺陷失去了压制和弥补……
所有的问题集中起来,片刻前还不可战胜的枯荣老祖,顿了沙上城堡,一推就倒。
这最后一推,便是归元灵木上,如同迎接着朝阳,抖动着露水一般,轻盈地舒展开第二片,碧玉般的叶子。
归元灵木根植枯荣老祖的身上,对灵木来说,枯荣老祖便是土壤,这一展叶,吸走了土壤中最后一点肥力。
“沙沙沙~~”
老槐树颤动着、战栗着,生的气息,属于枯荣老祖的气息,飞快地淡去。
植物与人相比,就在其有根植之处,这是优点,是依托,可在某些时候,也是弱点,将希望寄托在他物、他人上,本就是对自己,对生命的最大不负责。
此时的枯荣老祖,便是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