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石地之上,他听见膝盖触碰到砖地传来的声响,却感觉不到腿上的疼痛。他暗叫糟糕,有埋伏!他想叫一声,给城下的夷人将军提个醒,却根本感觉不到不到自己喉咙在何处。
他一头栽倒在先前绊脚的东西上,此时他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先他之前爬上飞索的自己人!他的头跄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石块,心下也一片冰凉。
他想咬牙提起一丝力气,却怎么也做不到……
是了,方才手上传来的痛感!定是那飞索上涂了蓖麻籽汁液之类的东西,药液顺着刺破的皮肤渗入,迅速麻痹了知觉!大靖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不远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有人正在将倒地不起的人拖走。很快,对方来到他跟前,拉着他的脚,将他倒着拖到了一个地方,手脚被捆了个严严实实。他的眼皮耸拉下来,只露出一点缝隙,虽然身体没有任何感觉,他却隐约看见对方似乎在搜身。
“把这些人带走!”
他被人驾着,来到一处灯光幽微的地方。他心中想着,只要对方想要逼问他,便会给他解药,到时候他就要发出信号的机会。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有多问他一句话的意思,将他带走的人只是将他扔到了一处地牢似的地方,交待道:“这个人有问题!重点看押,千万别让他跑了,若有异状,杀了便是!”
他听了这话几乎吐血!对方怎么完全不按照常理行事?然而已经没有人再对他多加理会。
宋毓吩咐人跟宁立将这边的情况说一下,自己则在暗处应变地方的偷袭。宁立站在暗处看着敌方营地的方向,不由得暗自嘀咕,“夷人还是这么阴险,送了那么多细作到大靖还不够,打仗也这么阴!还好将军警醒,不然他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两队人马出去许久,却似被黑夜淹没了一般,半点动静都没有了。夷人将军脸上的大胡子抖了抖,说道:“怎么城门还没开?难不成被他们发现了?”
副将问:“要不要将先生请来问问?”
大胡子沉着脸想了想,说:“去吧。”
片刻,一个将头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走到大胡子跟前,恭敬的打了招呼,然后说道:“对方的将军是年纪不大,但领兵经验十足,不可小觑。”
“先生的意思,先前的计划都白费了?”大胡子话语中微有怒意,但因为对方的身份,还是忍住了。
“将军放心,在下自有妙计。”
………………
天色已经蒙蒙亮,双方偃旗息鼓各自整军,轰隆隆的攻城声终于停了。宋毓看着被俘获的二三十人,不由微微皱眉。就这么简单?没有下文了?
宁立也下了城墙,见他沉默凝思的模样不由问道:“将军有何疑惑?”
“最先一批上来的几个人,明显是来探路的,放出信号后,这三十几人便摸了上来,但搜身之后却发现这些人身上什么都没有,连发信号的东西都没有,武器也只是普通的匕首。那他们是摸上来做什么的?就凭这三十几人,即便身手再好,又能对我军有什么影响?”
宁立一怔,说道:“兴许是来暗杀将军的?”
“也有这种可能,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们不像来刺杀的,倒像是专门来送死的。”宋毓也没什么根据,只是直觉有点奇怪。
“说实话,下官也有这种感觉。夷人这次来的将军叫做沥金,是出了名的爆裂脾气。下官与其也不是头回见了,若在往常,在墙头上就吃了这么多亏,早就暴跳如雷了,这次却出奇的沉得住气。”
“这么说,他早就对此时的状况有所预料。”
宁立惊讶道:“难道下官总觉得夷人这次有些不同!他身边定有个厉害的谋士!”
这时,地上手脚被绑的俘虏们身体突然接连扭动起来。宁立问:“是不是蓖麻子的效用过了?”
“没有这么快,蓖麻子至少能让人失去知觉两个时辰。”
“那他们这是……不对啊,将军你看,他们分明都紧闭双眼,神智也不情形,好似身体自己受了什么刺激在动!”
………………
翼城的城墙之下,一切都变得平静异常,平静的仿佛之前狂暴攻城没有发生过。但在翼城的地牢中,包括宋毓在内,都被眼前的情景给惊的魂不附体。
那些俘虏因为中了蓖麻子的汁液,陷入沉睡毫无意识,但他们的身体此时的的确确是在扭动,虽然动作不大,但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宁立揉了半天眼睛,当他看见那些人的皮肤渐渐鼓起一个个包的时候,终于相信自己不是看错了。“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下官莫不是还在睡梦之中?”
宋毓想起今日种种古怪,又看着那些人,分明刚才还活蹦乱跳,现在却一个个像被抽干了血似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退出去!全部退出去!”
听了宋毓的命令,众人如梦初醒,立即朝门外跑去,宋毓紧紧盯着那些人,不,现在应该说是尸体,他看着那些尸体身上鼓出许多凸起的小包,还在缓缓的移动游走,他在关上门的那一刻,终于看见一个黑黝黝的虫子从一个人的皮肤中钻了出来!抖抖身上的翅膀,飞了起来!
“这些人身体里有虫子!!”
宁立听见虫子二字就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夷人这是给咱们送了三十多个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