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任何逻辑可言,没有任何就这样把自身的一切都赌在了这没落王族的身上。
是的,如果这个眼角下方有着灰色倒三角胎记的男人,他是由衷的认为自己是诺德正统君王的话,那么他会这样做的,他会让善于潜行暗杀的盗贼卡萨来阻止罗素的阴谋,策反森海塞尔,进攻诺德王国的阴谋。
如果他是爱着这个国家的话。
奇迹,狄格相信着这种奇迹,奇迹逆转了整个局面。
“卡萨……”
刀锋的冰凉触感在脖颈上游走,伊娃凄楚的面容更显憔悴。
而伊娃也已经受够了,虽然自己在学员中已经是天赋异禀,拥有着其他学员无法触及的实力以及知识,但是自己依旧什么也做不到,从来都是谈判桌上的筹码,一直未更改过。
“你真的下得了手吗?”
伊娃带着哭腔,因为她自己做了太多蠢事,害了所有人,盲女,芬格尔,自己的祖父,学员,三王子,监狱内的狱卒,魔铠士兵,甚至犯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给了玛丽安娜钥匙,放走了那只哥布林。
如同伊索寓言中的农夫与蛇,她骤然清醒过来,自己竟施恩于可怜的杀人犯,施恩于邪恶的哥布林,就应该受到这种报应。
死灰复燃般。
狄格又从那个严峻刻板的忧郁状,再度放飞了自我,化为一条暴走着的狂犬,摇唇鼓舌,丑陋面孔上的畸形模样轻贱无比,令人想在这脸上踩起无数个脚印。
奇迹,狄格创造了奇迹。
它不会立刻奏效,它像是一颗被埋进内心的种子,它毫无疑问的已经被埋进去了,被埋进卡萨的脑子里,每当卡萨遇见以他目前的心智不能解决的事,它就会开始萌芽,开始成长,最后变得茁壮。
“我是肿瘤中较为大的那一颗,我只是在和世界一同溃烂……”
卡萨为自己开解着。
他不关心狄格的死活,也不关心什么战争,或许伊娃值得他关心一下,但远远比不上自己所渴望的事物来得更加强烈,他只想要重返盗贼工会,弥补与昔日同伴间的隔阂与裂痕,反复权衡之下,他选择了伤害伊娃,因为人世间就是这样,总得牺牲一些什么东西,才能换来其他的一些东西。
而对此时的卡萨来说,这个交易很划算,即使是献上自己仁义进行交易。
因为灰色胎记男人如是命令着,如果卡萨不完成他的指令,他就会在盗贼工会内否认自己的身份。
尽管卡萨苦苦劝说,但仍然改变不了这个男人的决心,这个男人,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罗素眼皮狂跳,又一个,又一个被敲钟人的致命病毒,感染的疯子。
狄格就像长在人嘴边的烂疽,不舔就不会恶化,但不得不去舔。
如同绝症细胞一般不停扩散。
宛如……世界之癌。
那头魔鬼布满毒素疙瘩的黏稠舌头从没有脸颊的一方伸出,疯狂分泌着脓黄恶臭的污浊唾液。
狄格陷入了究极的狂喜,令他丧失了理智,用臂铠抓挠着自己的脸,划出一道道血印,一处黄红相间的脓浆血液。
他的咆哮,比雨水更冰凉,他的嘶吼,比雷电更狂猛。
“卡萨!”狄格凶相毕露,面目全非,畸形野蛮的远古狂兽在此刻嘶鸣:“现在……我们都是害群之马了!”
场面陷入了僵持。
“抓住那头哥布林!法兰学院不是一个地点,而是这些教师,在诺德王国你已经失去了容身之地,难道你要让所有人都流离失所吗?”
黛芙妮见局势不妙,如此胁迫道。
“杀了邻国的使者!不然我就让亚龙人宰掉你的孙女!爱德华六世憎恶你,但我不,你依然是诺德人,我是辉石王座的正统继承人,跟随我!等我夺回本属于我的王位,你就是宫廷的首席**师!”
隐藏在黑袍之下的诺德正统君王,如是说着,略显青涩的嗓音,他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人,残毒自己的国度,即使这个国度的子民,并不承认他们的王,即使这样。
力量,又有什么用呢?在此刻。
纵然森海塞尔有万夫不敌之勇,但怎又处理得了这种局面?纵使这个自称正统王族的人这样引诱,但自己正是因为不愿效忠宫廷,才会与爱德华六世闹翻,更况且,那不就是叛军了吗?和投入敌营有什么不同,只是听起来好听,依然会让诺德王国血流成河。
望向伊娃,那是自己最后的亲人,不可妥协的掌上明珠。
狄格……无法违背。
而望向那些追随自己的魔法教师,法兰学院,这些人的家,难道这就是可以妥协的事物吗?
罗素……难道就可以违背?
这是一个,远远要比超阶魔法,远远要比禁咒,都更难让森海塞尔推断的问题。
一阵缄默无言之后。
狄格和罗素都共同的失去了帮手。
没有任何人有理由帮助罗素,也没有任何人有理由协助狄格。
罗素的眼镜玻璃弥漫着水露,看不清那双冷峻面孔中藏着的眼神。
“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准备,到头来,最后还是这样戏剧性的老派做法。”罗素紧抿着的嘴唇,摘下了自己的白色手套,颇具挑衅意味的扔在了狄格脚下的地面。
罗素有些不快,大不了把森海塞尔杀了也就是,但这只哥布林,一定要捉回去,这才是重中之重。
“决斗吧……钟楼怪人。”
喀嚓!
素拔出了腰间的刺剑,麦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