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雨夜,在那修筑在高峰上的神圣之城,洁白的城堡房屋密集到令人窒息,摩天一般层层往上堆叠,那些方尖塔,似是要把星空都顶破个窟窿。顶 点 x 23 u s
大雨倾盆的下着,淋碎着每个人的心。
某位伯爵的宅邸外,四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驻足在外围的树木上,借着阴郁的树叶,掩蔽自己的身形,皆是盗贼工会的人。
传闻说这位伯爵几天前曾在商会中购买了一批顶级宝石,惹来括一个二米五之高,摆动着尾巴的亚龙人盗贼。
“一个人,假若因为生活去偷窃,那么这是他个人的问题,但假若一个人为了生存而去偷窃,那么这就演变成了社会的问题。”
“你我都出生王都地下街,你知道的,在那种地方长大的人,懒惰是母亲,女儿是饥饿,儿子是偷窃,虽然如今我的生活已经富足,但这种恶习已经刻在骨子里篡改不掉,但要如今的我来说的话,我偷窃是为了正义。”
“这世上的罪行就只有一种,那就是偷窃,当你杀了人,你偷走一条性命,你偷走他妻子身为人妇的权利,夺走他子女的父亲。当你说谎,你偷走别人知道真相的权利,当你诈骗,你偷走公平的权利。”
“偷窃可不单单指偷窃那么简单,它包括本不该属于你却被你得到的一切。”
“政客偷窃穷人的粮食,商人偷窃穷人的土地,教会偷窃穷人孩子上学的权力。”
“法律所追究的只是公开的事实,审判盗贼的人自己是不是盗贼,却是法律所不问的。”
“永远也别羞于自己盗贼的身份,羞于活在这世上吧,愚昧,就是盗贼,无知,就是凶手。”
“而我们所需要做的,是让……人民觉醒,偷盗吧,孩子,把那些吸血鬼从贫民血汗里榨出来的金币,一枚枚的血债血偿。”
四人之中领头的一位盗贼,对着身旁的一个人说教着。
此人似是有些意动,像是长久以来的行事准则都崩塌在了眼前,一个踉跄,就要从树枝上跌落下去,所幸被另一人及时扶住。
“喂喂,卡萨,疯拳又在给新人洗脑了,猪食爱德华六世。”
其中一个虎人盗贼捅着卡萨的胳膊肘,见卡萨半天没有反应,便伸出手在卡萨眼睛前晃了晃,问道:“你没事吧?”
虎人盗贼担忧着,因为踩点的工作是交给卡萨来做的,待会儿进入宅邸后,全靠卡萨带路,走最为安全便捷的路线,躲过所有的士兵护卫。
“没什么……突然走了一下神,不知道怎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我被魔法师抓去当炼金素材什么的。”
卡萨讪笑着说道,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
“可悠着点,今晚要是被逮住了,全都是你的责任。”
虎人盗贼打趣着,他知道,以自己这几个人的本事,根本不可能被抓住,只是像进后花园一样,拿了东西就出来。
为首的人类盗贼拍了拍卡萨的肩膀,试图让卡萨放松下来,笑着说道:“被逮住又有什么,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越狱,何况还有神之尾大人和我作伴,肯定也是一段欢乐的时光。”
卡萨自己都不知为何,眼眶一热,似乎流下了什么东西,甚至不自禁的抽噎了一下,似是丢失多年的珍贵之物,再度被找回。
“你在哭?卡萨?”
虎人盗贼询问着。
“he hell,雨水罢了,你这臭傻b。”
卡萨叫骂着。
“你说的哪国语言?”
几人都是惊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随口就说出来了。”
卡萨骤然感觉思绪有些错乱,像是梦境与现实重叠到了一起。
“开始行动吧,再不动手,就错过最佳下手时机了。”
为首盗贼如是说着。
卡萨嗯了一声,瞟了一眼四人之中初来乍到的新人,他并不信任这个家伙,但也说不出理由来,只是直觉,发自内心的不信任,像是自己,已经憎恨了他很多很多年,莫名其妙的愤怒随着心脏的跳动,顺着血管,怒火攻心。
……
……
……
科迈高地,坐落于苍翠森林之中的雄心部落,猪头人的部族。
“雷瑟姆……你终于醒了?”
雷瑟姆的母亲在卧榻前担忧的看着雷瑟姆,这孩子已经发烧了好几天,他的父亲也外出未归,因为与其他部落的争斗,她变得憔悴,却因雷瑟姆的动静,恢复了血色,皮肤上显现出生命的光泽。
“妈妈……”
年幼的雷瑟姆嘴中呢喃着,不知为何,这一觉似乎是沉睡了许多年,梦到自己以冒险家的名义,成为强盗,成为土匪。
掌心中传来的温度,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从来没有过的奇特感情涌上了心头,它并不汹涌,而是如涓涓流动的溪水,敲打着人的心房。
甜柔深谧的怀念。
不是激流,不是瀑布。
是花木掩映中唱不出歌声的枯井。
一声哽咽。
年幼的雷瑟姆抱紧着她,发出怪异且慌乱的哭声,带着哭腔模糊不清的说着:“我梦见,我梦见你死了。”
她只是轻拍着雷瑟姆的头,柔声说着:“不会的,你还没长大呢,不许再说这个字了。”
风疾云低,科迈高地满山颤抖着的树木。
她又怎么会知道,在这拥抱之中。
是隔着怎么样的刺痛。
怎么样的,无限荒凉辽阔的距离。
光芒清冷,淅沥的雨滴打在帐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