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时,远方稀稀拉拉的枪炮声渐弱,又等了片刻,夜色笼罩上这座白日里战火纷飞的城市时,李云道悄悄从敞篷里摸了出来。所谓的光复军对这一男一女两名俘虏并没有给予太多的重视,甚至连看守的人也只刚刚的那名赤膊军人。没有人注意到混乱的军营某个角度里传来的两声闷哼,不久后,换上光复军军服的李云道和安娜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帐篷。
因为是临时营地,周边并没有设置铁丝岗一类的阻碍,借着朦胧的夜色,两人迅速辨清方位,离开军营,向着光复军的临时指挥部进发。
因为战争的临近,将惊恐的缅光市民驱逐出了这座原本佛光普照的城市,只有少数不愿背景离乡的人躲在家中,拉上窗帘,也不敢开灯,生怕被战争这头洪水猛兽盯上,瞬间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离开军营后不久,李云道在一处街角找到一辆还插着一车钥匙的摩托,地上还有血迹,应该是在刚刚的战斗中被误伤的无辜市民留下的。李云道试着发动了摩托车,轰鸣的引擎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是那样的突兀。
“上来,我们必须节省体力。”李云道将安娜拉着坐上摩托,却在经过一处古老寺庙的时候停了下来,“你在这里等我!”光复军是敌是友目前还不清楚,现在跑去人家的临时指挥部,恐怕也是九死一生,带着安娜,反倒有诸多不便。
安娜似乎也猜到了李云道的顾忌,也没有多说什么,乖乖地从摩托上跳下来,恭敬道:“先生,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云道点头,将刚刚从被他打晕的光复军手里抢来的枪递给她:“你自己随即应变,等我回来。”
不等安娜再说些什么,李云道便拧动油门,摩托车披着缅光的夜色,那孤单的身影终于缓缓消失在巷尾。
安娜歪着脑袋想着些什么,冷不防一个光头的和尚走到她的身后:“姑娘,外面危险,来庙里躲一躲吧!”和尚生得獐头鼠目,目光闪烁,打量眼前漂亮的女施主时,忍不住连咽了好几口口水。
安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躲在那寺庙门后的几双同样不怀好意的眼睛,浅浅一笑道:“好啊!”
安娜戴下军帽,露出一头漂亮的金发,寂静的夜里,那些喉头耸动的声音是那般地清晰。待人进了寺庙,和尚们轰地一声关上了寺门,几个光着脑袋的家伙笑得猥琐至极。
安娜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夫人说,如今是末法时代,诸法皆靡,你们这些修佛的人,怕是也受了这乱世的影响啊!”
出门迎安娜进来的和尚第一个就忍不住了,狞笑着扑上来。
砰!一声枪响,将剩余的几个和尚吓得不约而同地倒退半步,再看那扑上去的和尚,已然没了半边的脑袋,那手中拿枪的金发姑娘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一般,吹了吹枪口的哨烟:“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哟!”
将安娜放在寺庙便以为大后方便能平稳的李云道被二月的夜风吹得忍不住了个寒颤,他慢慢降低车速,距离胜利大酒店不足两公里的地方时,李云道便发现了光复军的暗哨——摩托车这种动静大太的交通工具自然是不能再用了,他也只好舍了摩托车,在昏黄的路灯下前行。
从目前来看,白日的火力交汇点主要集中在将军府,市政建设几乎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光复军的确是存着推翻老头子的独裁统治后、再行推选总统的想法。只是,炮火一起,城中的有钱人几乎在第一时间都同时离开了缅光,剩下的多数是不愿离开故土的穷苦市民,大街上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只能偶尔碰到成群结队的流浪狗。
绕过几处暗哨后,李云道慢慢逼进了光复军的临时指挥部所在——胜利大酒店,只是看到被防御工事导层层包围的酒店,他便意识到一个问题——看来正大光明地要遛进去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正在踌躇之际,酒店的另一侧传来了几道的枪声,而后枪声却越来越密集,目力所及的所有光复军士兵听到枪声后均一脸紧张,下意识地将枪口都对着枪声传来的方向。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光复军军官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对着士兵一阵吼叫,原本守卫在这一侧的士兵统统赶往前方发生交火的区域,面对李云道的这一侧一下子就变成了火力真空。
李云道一顿狐疑:这光复军里头就没有人能坐阵指挥吗?要是这会儿吴将军的人从这一侧发起进攻,几乎毫无抵挡地就能攻入胜利大酒店了。但李云道也知道事出异常必有妖,正打算观望一阵子的时候,一个队身着军政府军服的士兵果然从侧翼包抄了过来。
一看到这一侧的防御工事后连人影儿都没有,这队人马立刻喜出望外,当头的一个做了一个挥手的姿势,便见这个十来人的小分队快速地向着酒店后门移动。
只是,他们才绕过两道防御工事,正欲越过最后一道工事的时候,从酒店后门的两侧方向分别吐出两道火舌,随着哒哒哒的机枪声,子弹如同倒豆子一般呈扇面地倾泻而出,瞬间清理了视线范围内将近一半的敌人。
原本对外的防御工事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些吴系士兵的庇护所,趴在地上捂着脑袋,任何由子弹贴着头皮不断飞过,谁也不敢再抬一下头。
李云道眼睁睁地看着一名士兵被火力威猛的机枪轰烂了半侧的身子,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没有贸然地往上冲。
正琢磨着是不是要换个地方看看,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