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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后,早朝。
外面天光依稀,大殿中已然争执不休。
原因无他,南疆的使节闻讯赶来,还未张口为他们的公主求情,不想,贤妃
在百般非人折磨下,于前夜三更天,咽气了。
使节大怒,要求祁皇给个说法。
天子坐于金芒闪闪的龙椅之上,神态自若,一言不发,由得脚下激烈争执,无休无止。
那南疆使节的祁话讲得委实不错,慷慨激昂,配以变化丰富的表情,时而痛心疾首,时而捶胸顿足。
横竖是他们公主错在先,可罪不至死,更之余是受尽折磨而死!
左相袁正觉有庶妹在南疆做大妃,自有些偏袒,道,“虽贤妃有错在先,诚然皇上在此事上急躁了些,可事已至此,勿要因此损伤两国之交,凡事皆可商量。”
“商量?”那使节愤愤然,“我尊贵的金珠妮公主都死了,要如何商量?!”
“听使节大人的话就是不想商量?”右相徐锦衣是另一派,闲闲的插了话进来。
双手拢在袖中,他皮笑肉不笑,“不过好像确实不得什么商量的余地。”
定南王冷绯玉与他想法一致,遂附和道,“若是没什么好说的,那使节你道,你们南疆是想如何?”
使节僵了僵,气得脸红筋涨,“我族公主惨死,你们祁国竟是来问我南疆想要如何?!”
徐锦衣诧异,“贤妃既已是吾皇之妃嫔,那便是我祁国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若无害人之心,又怎会得此下场?”
冷绯玉摊手,笑容不减,“吾皇罚得是重了些,不过使节实在想不通,可当作‘以儆效尤’之作用,毕竟谋害龙嗣,实乃大逆不道,若哪个都像你们公主那般心胸狭窄,毁我大祁皇族根基,使节你道是严重不严重?”
罢了,徐锦衣对他投以赞赏之色。
定南王真是能文能武,右相佩服啊!
僵持中,不知哪个提议,先把贤妃尸身送回南疆,以慰在天之灵。
祁明夏当真是忍不住,回首警告的望向说话的大臣。
把尸身送回?
怕是这些人都不知金珠妮早就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送回南疆,借这个引子开战么?
望向龙椅之上,那穿着龙袍的男子对下面发生的所有不闻不问,眼眸浅合,神态静淡,单手支着下颚怔怔出神。
神思都不知云游到了哪处!
他是越来看越不懂自己这个七弟了。
分明父皇临死前交代他登基后第一件是杀祁煜风,第二件便是除河黍张家。
可张家勾结前朝轩辕氏谋逆,他却拖了足足五年才下定决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慕汐瑶么?
以为只要她一死,祁云澈过了那阵伤痛的时日,就会将心思放到朝政上来。
却不想,慕汐瑶死了,祁明夏非但没有松口气,自他这七弟开始无度的宠幸袁皇后,他便更加紧张。
日复一日的等待,终于等来一个淑妃颜莫情——慕汐瑶身边的婢女!
那一刻,祁明夏总算明白他的七弟到底要做什么了。
江山天下,皇权王土,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女人!
慕汐瑶已死,难不成他要毁了整个祁国不成?!
众使节与群臣争执许久,僵持不下。
南疆要拿回他们公主的尸身,要那个淑妃血债血偿,要多少座城池做偿还,越说越离谱过分,连袁正觉都逐渐变了脸色,与其寸土不让的吵了起来。
直至那使节头头高声大怒道,“既然祁国毫无诚意,两国自此交恶,战场上见分晓吧!”
一语响彻大殿,惊了多少人!
众目纷纷向高阶上的天子望去,发现不知何时起,祁云澈便望着眼皮下的一切。
他俊庞清冷,略微上翘的唇角上含着一丝促狭且满意的笑。
促狭的是他的臣子,还有南疆使节的丑态。
那么他满意的又是什么呢?
“请皇上定夺!”袁正觉抱拳向他跪下。
徐锦衣不甘落后,随意的跪下,如同料定了结局般,悠悠道
,“请皇上定夺。”
祁云澈不理会他二人,漆黑的深眸犹如一潭死水,看尽世间喜怒哀乐,世间再无令他可喜可悲。
此时,他看着殿中南疆一行人,带着期待问,“南疆使节,你的话可能作数?”
飘渺淡薄的话语飘荡在大殿内,空灵如神邸。
使节一时忘了自己之前的豪言壮语,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但见帝王呵笑出声,站起,他负手在身后,高高睥睨,“那就开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