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像是感受到了它的心情,嘴角微微带笑,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两下它的鬃毛,一边向街道两边的百姓们点头致意。
年轻人们热血沸腾,老人们则在欢呼声中默默抹去眼角的泪水。
“当真是战神啊!”茶楼上的一名士子感叹道:“据说这匹战马,是大将军当年一个人在北方草原驯服的一头妖兽,凶猛异常,一脚足以踏碎虎豹的天灵盖,当它奔跑起来的时候,蹄声如雷,速度迅捷犹如闪电……”
“你们看见大将军手上那杆枪了没?据说那杆枪用的是世间罕见的精钢,重得连十个抗大包的汉子都抬不起来。”
“这么厉害?那枪到底有多重?”
“我哪儿知道呀,我要是知道,我不也得是战神了吗?”
原本的禁军统领朱然,此时行在高长恭半匹马之外的距离,低声道:“北边探子传来消息,沧海这次至少出动了十万骑兵,分成三路,其中有一路经过沼泽,马蹄踩出的痕迹……比所有的骑兵都深。”
“是虎豹骑?”高长恭的脸上仍然带笑,说的话却是:“以前没机会与这支名震天下的铁骑照面,现如今有了机会,我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是。”朱然低声道:“以青州鬼骑的冲击力,恐怕连他们最外层的军阵都突破不了,哪怕是弩箭也射不进他们那身厚重的铁铠。草原上传说,当有一万虎豹骑冲锋的时候,五万步卒都抵挡不住,只能像蝼蚁那样被踩成肉泥。”
“这么听来,天下三大骑军之一的我们,只是徒有虚名?”高长恭无奈地摇头,“连阵型都没法冲破,谈何媲美?”
“不能这样比较。”朱然摇摇头,道:“虎豹骑的威势确实惊人,但沉重的铁铠也让他们行军缓慢,粮草供给更是要多出好几倍,若是正面对抗,青州鬼骑可能不占优势,可我们青州鬼骑本也是轻骑,只需预先绕过他们的行军路线,打掉他们的后援,截断他们的粮草……”
他顿了顿,继续道:“虎豹骑用的都是北蛮精挑细选的战马,却也难以长久负荷他们身上的重型铠甲,若战马没了精细的草料喂养,很快便会支撑不住。而且……这样的重铠穿在人的身上,也未必好受,这也是为什么虎豹骑从未远征,一直只在草原上纵横无忌……”
高长恭沉吟道:“可你也不要忘了,沧海的战马品种多样,他们麾下,并不止有虎豹骑这一支重甲骑兵,他们也有数支轻骑,虽不见得有我们荆吴的青州鬼骑或者墨家的黑骑锋锐难当,但给虎豹骑保驾护航,或许还是够的。”
他叹息了一声,道:“朱然……这一仗,着实不好打啊。”
朱然点头,神情一如既往地漠然:“末将明白。末将愿为将军效死。”
“还是不要效死了。”高长恭笑道:“我还想着自个儿能活着回来,再见见这些乡亲父老,到时候他们应该也会像今天一样高兴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先前被召回的孙青,对朱然道:“这小子的情绪不怎么高啊,这可不像个期待建功立业的样子。”
朱然低声回答:“据说自从孙老太爷过世,孙青和孙既安大人就生出了嫌隙,昨夜孙青还跪在祠堂,坚持要为孙老太爷守孝三年,不肯随军出征。”
“是听说过一些。”高长恭道:“那后来呢?”
朱然皱了皱眉,道:“据说孙大人这一次服了软,跟着一起跪进了祠堂,父子俩说了大半夜,才把孙青给劝了出来。”
“毕竟是从小在孙钟膝下长大的孩子,孙既安这个父亲当得……”高长恭摇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出评价,或许诸葛宛陵在场的话,能犀利地点评一二,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懒得去管。
想了一会,高长恭道:“既如此,你看着他点,年轻人不懂事,难保不会因为心中的一口怨气生出事端来。”
“是。”
等到高长恭和朱然经过人群之后,那些被选中的太学堂子弟们也缓缓跟了过来。
相比较高长恭的悠然自得和朱然的谨慎持重,他们显然多了几分跳脱,面对着那些不断欢呼的百姓,他们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招手,要不是队伍不能停下来,他们真想下马去好好享受一回“做英雄”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百姓人群之中却惊奇地道:“青州鬼骑里……怎么还有个死胖子?”
听到这话,本来坐在马上显得十分得意的小千几乎背过气去,原本在空中不断摇晃打招呼的右手也变得尴尬起来,只能是在空中停滞了下来。
与他并列同行的大楼则是用手指指着他大笑,笑到捧腹,甚至快要从马背上摔下去:“哈哈哈……死胖子……哈哈……哎哟肚子疼……我要死了……”
“谁说军中就不能有胖子了啊。”小千满脸幽怨地道,“我是个参谋嘛,又不用上阵拼杀,胖一点怎么了?胖一点吃他家粮食了?”
“哈哈。”大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道,“赵谦,严格来说,你确实吃人家粮食了。你想想,你随军出征,吃的不都是军粮?军粮哪儿来的?还不是老百姓攒下来、交出来的?”
小千,大名赵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