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轲缓缓搀扶她坐下,她长出了一口气,颤抖着道:“哎哟喂,原来诸葛先生还有这么个厉害哥哥呐,我以前就觉得他不是普通人,可真没想到他的亲人在荆吴。你刚刚说,丞相……在荆吴算多大来着?”
“除了国主,就属他最大啦。”秦轲回答道。
庆婶几乎是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倒是惹得刚刚笑盈盈跑进来的季叔和在屋子里的秦轲蔡琰一阵手忙脚乱。
等到把庆婶安顿好,秦轲跟着季叔除了门,相对都是苦笑:“我可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你向来是个好孩子。”季叔倚在柱子上,微微笑了笑,“庆婶性情也就是看着大大咧咧,可有些时候还真不如你季叔我。”
大概是意识到他这话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他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口问道:“你是说,先生没死?”
这村子里真正能让人发自内心称呼为“先生”的,自然只有一个诸葛卧龙。
“是。”秦轲轻声道:“一开始我也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后来想想,这总不是坏事。师父虽然下落不明,可怎么也比躺在那个黑暗的墓里好。”
“那当然是活着好。”季叔也是经历过不少事儿的人,想当初他一路逃荒到稻香村,五个孩子只活下来一个,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挺了过来,反倒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庆婶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抹眼泪。
“我们这些人都是小老百姓啦,跟那些大人物隔了不知道多少山山水水,别说荆吴的丞相大人,就算是咱们墨家,那些大人我们又知道几个?也就是知道咱们墨家有位巨子大人,还有仲夫子、上将军……”
季叔下意识摸出旱烟,咬在嘴边抽了起来:“不过当年我就觉得先生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就算是县令老爷在他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地请教。说起来,这世上哪里有官老爷给普通百姓行礼的道理?还不都是因为先生厉害?”
秦轲点了点头:“我也是慢慢才知道师父心里原来装着那么多东西。”
“厉害的人嘛,心里的事情也就多一些。”季叔咧嘴笑道,“不过你要找先生,可就辛苦咯。”
秦轲低下头,眼睛里透出几分晦暗:“我知道。”
这时候,他却感觉到了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抬起头,秦轲看见了季叔安慰的笑:“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这世上的事情,都是一步步走的,没谁就一步登天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船到……头……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
“对,船到桥头自然直。”季叔的笑声里喷出旱烟,犹如一层雾气,“到底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出口成章。”
秦轲羞赫地道:“这是哪里话,这也算不得什么出口成章,只是一句俗话罢了。”
“俗不俗,那得我们这些真正的俗人说了算。”季叔的话仿佛带着那么几分哲理,“总之呢,你也不要太担心啦,先生那么厉害呢,总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呢,找归找,也得照顾好自己,这世上的人谁活着容易?还不都得把自家顾好了,再去顾别人?”
“季叔。”莫名的,秦轲鼻子有些发酸,眼眶里也有晶莹的泪珠打转,或许也只有在稻香村这些长辈们面前,他才能重新变回那个胆怯又稚嫩的孩子吧?
尽管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孩子,他有强大的气血修为,他手上曾沾满鲜血,可谁的心底没有一处柔软呢?
季叔拍了拍秦轲的肩膀,和蔼地笑道:“阿轲你是做大事情的人啦,我以前就这么觉得,你想的事情,一定能做好的。”
“谢谢季叔。”秦轲也是擦了擦眼角,生怕自己的眼泪真掉下来,他已经长大了,若是还哭鼻子就不像样子了。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随口问道:“二娃呢?怎么回来没见他?”
说到自己那个儿子,季叔也是来了话头:“今早就跟着人上山去了,他现在是官府的人了,得听命令。这些日子咱们村可不怎么太平,山上闹大蛇咧。”
“大蛇?什么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