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该去考虑的当然不是这件事情。
“阿布。”
“我在。”阿布立刻应道。
周公瑾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扔了到了他的手中,“你领着我的令牌,带三千甲士去北营,平定暴乱,记住,不要让任何一人逃出营地,反抗者,杀无赦。”
望了一眼手里黑得深邃的军中专有令牌,阿布脸上一呆:“杀无赦?那,那可都是普通老百姓啊……还都是病人……”
周公瑾摇了摇头,目光沉重地看着他:“既然他们决心要反,自然就不再是我荆吴的百姓。”
阿布还想再替那些人辩解一句:“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周公瑾一声低喝:“阿布!听命行事!若是你不想听命,现在就可以回去建邺,回去你那太学堂,继续读你的圣贤书,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阿布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指头攥紧了手中的令牌,脸上神情慢慢由痛苦转向了肃穆,走出的每一步都觉得无比沉重。
等他带着军士们赶到北营的时候,营地里早已是一片喊杀之声,不亲眼看见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些得了瘟疫的病人竟也可以勇武到这种程度。
他们迎着刀枪,身上穿着抢来的甲胄,像是野兽一般狂吼着,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同样的,他们也不会在意别人的性命,一个一个双目赤红,利落地挥刀,手起刀落间,不断有士兵的头颅在他们面前飞扬到半空之上。
这些抵挡在门口的多半是大河郡本地的军队,虽有着一整套的装备,可毕竟缺乏真刀实枪的训练,更多的都是非战时便会辛勤耕作于田间的朴实农民,如今不得已拿起了长矛刀兵,可面对这些凶猛如野兽,狠辣如厉鬼般的暴民,他们反而是落在了下风。
如果不是荆吴军法严苛,临阵脱逃会累及家人受过,只怕这区区三百人的队伍早已经崩溃四散。
“凭什么要关着我们,老子如果活不下去了,你们也得给老子陪葬!”暴民中,有壮硕者额头青筋爆出,手上握着的刀身冒着热腾腾的血气,他残忍大笑起来,吆喝着大喊道,“乡亲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让这些当兵的也看看,咱们不是能让人随意愚弄的!”
暴民们此刻群起激愤,自然是同时响应,他们举着兵器共同嘶吼,宛如潮水一般迎头撞上那三百军士的队列,刹那间四面鲜血飞溅,飙上阴沉的天空。
“举弓!”阿布站在那队列之后,声音有些喑哑。
而随他一同站在此处的三千甲兵,虽远不如荆吴那些铁血练就的精兵,却也算是地方驻军中的精锐之师,他们举弓娴熟,动作一致甚至有那么一些整齐的美感,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眼神坚定,只等着阿布接下来的一声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