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昌义兄妹又惊又疑,同样的忖道:何方高僧啊?看来好似咱们家的长辈,娘的武功已算超凡入圣了,这位高僧的功力修为更惊人
只见中年妇人回头一望,道:快过来,见过外曾祖父。蔡昌义凛然一怔,嘴一张,目似铜铃,越发的楞了。
「薇儿」子活泼,怔得一怔,随即扑了过去,欢声叫道:好啊,原来是我公公,公公怎么当起和尚来了?
中年妇人轻叱道:看你疯疯癫癫,有规矩么?
老和尚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人是彩凤掩霁月,心若明镜不染尘。乖儿叫什么?右臂轻揽,已将「薇儿」搂在怀里,厥状欢愉至极。
「薇儿」开心极了,双手梳弄着他的银髯,娇笑道:叫薇薇,娘叫我薇儿。
老年和尚一「哦」道:薇儿今年几岁啦?
蔡薇薇道:十六啊,怎么?公公全不知道?她美眸眨动,痴痴的瞧着老和尚,情状至为讶然。
但那讶然之状,瞧在老年和尚的眼内,却是一副无比娇憨稚儿之态,心头越发欢畅,不觉轻轻一拧她的鼻子,欢声道:公公当年云游在外,哪里记得许多。
蔡薇薇摇一摇头,摔脱他的拧握,黛眉一蹙,道:唉,您干嘛在外云游嘛?
老年和尚失笑道:公公是个和尚啊。
蔡薇薇樱唇一撅,道:和尚有什么好?不要当啦。老年和尚忍俊不禁,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蔡昌义侍立一侧,忍不住道:薇妹不像话,简直胡说八道。
蔡薇薇扭头瞪眼道:要你管?你才胡话八道。
蔡昌义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凶,迟早给你找个婆家,嫁将出去,看你再凶?
蔡薇薇大为恼怒,纤手戟指,失声叫道:给你找婆家,给你嫁出去,给你给你找个母夜叉。她愈讲愈气,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连脖子也红了,引得众人越发大笑不巳。
大声笑中,中年妇人忍俊道:薇儿下来啦,不要尽缠着公公。
蔡薇薇撅嘴不依,老年和尚却自神色一黯,道:阿弥陀佛!老衲皈依佛门,而亲情总难断绝,也算是心志不专了。话声中,轻轻将蔡薇薇放下地来。
老年和尚忽兴浩叹,中年妇人当即翟然一凛,惶声道:娴儿该死,娴儿失言了。
老年和尚苦苦一笑,道:不必介意,老衲未成正果,算不得佛,所谓「人非太上,孰能忘情?」何况是骨之情
中年妇人急忙接口道:佛法无边,原也不外人情常理,娴儿孑然抚孤,衷心无依,您老人家何不还俗,容娴儿侍奉天年呢?
老年和尚摇一摇头,道:娴儿呀,咱们家子嗣不盛,九代于兹,而且只剩支,不长男脉,祖宗的香火,全靠女子传续,老衲当年出家依佛,固属一恩之诚,妄想苦修功德,以盛子嗣,如今礼佛日久,诚如斯亦大谬,然则志贵从一,宁有暮年易志之理?还俗之说,娴儿不必再提。
中年妇人蹙眉道:那么那么娴儿为您老人家盖一座家庙,您老人家
孺慕之情,溢于言表,但言犹未毕,老年和尚已自朗朗一笑,截口道:娴儿何其痴?老衲与你见面,不是叫你侍奉来的。
中年妇人泫然道:娴儿孑然孤立,无依无靠啊。
老年和尚道:你太拘谨,恪遵祖上的遗训,固无不当,不察实况,不知开拓生活的领域,自然感到孑然无依了。
中年妇人一怔,道:老人家指的什么?
老年和尚道:是讲老衲,你应该多交益友,到外面走动走动,也不妨作一点维护正义的事,这样一来,生活有了意义,情趣自然增高,孑然无依的寂寞之感,便可不逐而去了。
中年妇人大感意外,瞠目讶然道:怎么?您老人家叫娴儿违背祖训?
老年和尚微微一笑,道:祖上的遗训,乃是鉴于江湖上思怨纠缠,无止无休,投身其中,便难自拔,究其所极,无疑是为子嗣耽忧。但人生数十寒暑,意义何在?况且人之生死,自有天命,子嗣一节,更非人力所能左右,细加分析,那是因噎废食了。
中年妇人骇然失声道:这这结口呐呐,却是无以为继。须知祖上的遗训,宛如金科玉律,那年头讲究「君欲臣死,不得不死,父叫子亡,不得不亡。」设有违忤,便是大逆不道。和尚不但是出家人,且是「娴儿」的外祖,遽作此论,那是难怪中年妇人失声骇叫,却又无以为继了。
只听蔡昌义欢声接口道:嗨,有道理。生死有命,人生何为?咱们本是武林中人,空有一身武功,不在武林中造一番事业,不为江湖人主持正义,岂不与草木同
言犹未了,中年妇人镇定心神,轻声喝道:没有规矩,大人讲话,要你嘴。
老年和尚道:不要骂他,年轻人该有创业的神。
中年妇人蹙眉道:老人家真的这样想么?
老年和尚淡然道:老衲潜思默想,觉得吾佛既有历劫超生的旨意,自有企求众生安宁的愿望,俗家后代,倘能为此而努力,老衲的想法若然有误,纵然沦入地狱,也是心甘情愿了。
蔡薇薇忽然叫道:不会的,除恶就是行善嘛,公公身在佛门,心念苍生
中年妇人又复截口道:薇儿不要多话。
老年和尚笑问道:娴儿莫非认为不当么?
中年妇人俯首惶然道:娴儿不敢,娴儿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