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又称江宁,乃六朝金粉之地。眼前的金陵,其繁荣较往昔为犹甚,名胜古迹,为江南名地之冠。秦淮河畔,夫子庙旁,白昼游人如织,入夜笙歌频传,灯红酒绿,通宵达旦,当真是龙蛇杂处,翠袖留香,涉足其间,既使人提心吊胆,也使人流连忘返。
就在这消金之窟的秦淮河时,有一座背河面街的宅第,离夫子庙不过一箭之地。这座宅第,红墙碧瓦,楼高院深,屋后的河面,停歇着几艘小巧致的画肪,宽阔名门首,高挂着两只借大的灯龙,那灯龙如今仍然燃着红烛,烛光摇曳,照耀得门媚上,「怡心院」三个金字,耀眼生辉,光芒四。
这「怡心院」正是金陵城中人一数二的妓院,院中聘有名厨,备有画舫,更拥有无数绝色美女,以供狎客们吃喝游乐,金陵城的富商大豪,墨史污绅,提起秦淮河畔的「怡心妓院」,那是无有不知其名者。贾嫣的马车驰入城中,七转八转,来到了秦淮河畔,进入了「怡心院」中。
她自称金陵妓女,看去倒也不假。可是,马车驰入院中,院中顿时起了一阵不安的骚动,良久始归于平静,这又是什么缘故呢?由于墙高院深,此刻亦非押客鼎盛之时,其中的道理,就非外人可知了。贾嫣如此,那余昭南奔驰入城,心情可是紧张之极。
大街之上,不便策马,他们一行五人,尽走背街僻巷,越鼓楼,出玄武门,兀自狂奔不歇,直朝湖滨一座广袤深盈的庄院驰去。人未到,那余昭南已自峻声高呼道:该谁轮值?快请老太爷。
院门内闪出一名壮汉,躬身应道:禀公子,余茂轮值。
余昭南远远一挥手,峻声喝道:快,请老太爷,就说云中山华公子到。那余茂微微一怔,旋即应一声「是」,转身飞奔而去。
余昭南等马不停蹄。直到大厅之前,始才丢鞍下马。这一阵奔驰,人人汗出如浆,但余昭南心中焦急,那有心肠理会沿腮而下的臭汗,下马之后,转身问道:逸枫兄,华公子可有变化?
这位「逸风兄」也是弱冠少年,长得目如朗星,虎背熊腰,浑身英气朗朗,飘逸至极,他双手平托华云龙,举步登上台阶,道:华公子昏迷如故,这一阵奔波,居然仍是不醒。
随后一位浓眉巨目,壮结实的少年道:莫不是受了内伤,因之昏迷不醒?
另一位身形颀长,凤目双瞳的少年道:华公子气色平稳,不像负伤的样子。
旁边一位,宽额隆准,方方脸庞的少年道:那是另有道被制了,逸枫兄,你将华公子放下,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
几人七嘴八舌,拥着「逸枫兄」进入大厅,「逸枫兄」将华云龙平放在正中一张八仙桌上,抬起右臂,用衣袖拭去额上的汗珠,道:以小弟看来,华公子恐伯是服下某种药物
那壮结实的少年蓦一击掌,高声叫道:有道理,咱们五人,以逸枫兄武功最高,若是另有道被制,逸枫兄定能看出,这华公子八成是服了毒药。
余昭南眉头一皱,道:昌义弟,你别嚷嚷,反正家父片刻就到,家父一到,问题也就解决了。这时,一个家人转了出来,手里奉着茶盘,盘中盛着几杯热茶。
余昭南挥一挥手,道:将茶放下,快去禀告老太爷,说「落霞山庄」的华公子昏迷不醒,现在前厅,请老太爷速一来,要快。那家人应一声「是」,放下茶盘,撒腿奔去。
余昭南向华云龙凝视一眼,忽然喟叹一声,道:兄弟好友,落得一个「赛孟尝」的别号,如今看来,纵然无伤大雅,却也太不崇实了。
被称「昌义弟」的壮少年浓眉一轩,惑然道:昭南兄为何突兴浩叹?咱们金陵五公子意气相投,谁不知道咱们好友,所谓益者三友,损者三友。朋友是多多益善,那有什么不对?
「昌义弟」姓蔡,「逸枫兄」姓袁,身形颀长的少年叫做李博生,方方脸庞的少年名叫高颂平,加上一个余昭南,人称「金陵五公子」。原来他们五人都是世家子弟,由于年龄相若。气味相投,任侠好友,仗义疏财。平日同出同进,共游共止,花街柳巷,名胜古迹,兴之所至,无不涉足,加上每人均有一身尚好的武功,不但广结朋友,有时也管管闲事,爱抱不平。
因之「金陵五公子」之名无人不知,少年人好名行胜,往日也颇为自得。但此刻余昭南忽生感慨,那不仅「昌义弟」一人惑然发一问,其余诸人,也同样深感不解,目光移注,不约而同的也朝余昭南望去。余昭南淡淡一笑,道:不怪昌义弟会感到意外,兄弟自己也感到有,点莫稿其妙。不过,我在想,我平日太不务实,以致事到临头,束手无策,仍得依赖家父,实在太不应该了。
身形颀长形的李博生皱眉问道:昭南兄是讲,以往荒废了时日,未能继承余伯父的衣钵么?
余昭南缓缓颔首道:家父的医学与辨毒解毒之能,除了苗疆九毒仙姬一脉,据说天下无出其右,但兄弟仅仅学到家父武功方面的点滴皮毛,心中怎能没有感慨?
蔡昌义无疑不太肯用脑筋,闻言敞声道:那也不用感慨,昭南兄年纪不大,决心要学,现在还来得及。
余昭南苦苦一笑道:现在想学,果然也不算迟,但华公子若有三长两短,医道纵能通玄,又有何用?兄弟我怕要遗憾终身了。
蔡昌义巨目一睁,愕然急声道:什么?你讲华公子
余昭南苦笑截口道:你可以看,华公子负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