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这一动,插进身体的刀片都一起开始割磨他的身体。水中的攻击也更加集中,他的双腿成了所有撕咬的目标,转瞬间他的棉裤、鞋子、棉袍下摆全成了碎片,腿上的皮肉也开始离体而去。他发出声声惨叫,是因为刀片割磨的疼痛,更因为对水里攻击的恐惧。
离他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水花溅起,冲击力极大的水波把他抛上池岸。半个时辰后,他终于用左手解开铰龙网的绳扣,钻了出来。此时他已经成了个血人,小腿上还死死咬住一条旗鳍虎齿鱿的尸体。
他爬进廊道里的一个角落,用随身携带的金创药膏胡乱涂抹了一下伤口,就再也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醒来时,他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被风吹拂着飘进廊道的雪花落在他脸上,告诉他廊道外已经下起漫天大雪。他感到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疼痛了,就用盲杖支撑着站起。
站起来了,却不知应该走向哪里。可是这廊道他不敢乱走,他看不到自己在太湖石上留下的记号。他现在这状态要是再陷在燕归廊的坎面中,是绝无机会脱出的。他感到一丝凄凉,失去一双明招子,连用自己鲜血铺成的活路都无法看到。进不能进,退又不能退,这让他感到十分郁闷,此时哪怕对家出个人坎,让自己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比这样陷在坎中动不了要好。
他听到角落旁边有动静,像是从墙那边传过来的,于是摸索着墙面一点点移过去。他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知道自己能听到别人的动静,自己稍不注意,别人也可以发现到他。对家的那些高手都是高深莫测的。
他摸索的手忽然落空了,这里有一段没有墙,是一个一人多宽的过道。他小心地走进去,把呼吸放长放缓,把脚步放轻,朝着有动静的方向摸了过去。地面很光滑,他又是赤着脚,这使他的脚步如同猫一般轻盈。
前面出现了打斗声,不用想,肯定有一方是自己人。可是他们的步法动作发出的声音怎么如同抱作一团,分不出敌我?这样抱在一起混战的情形,不要说他一个没眼的人,就是明招子在一旁也很难插进去手。
巨人的笑声很陌生,巨人的话语很狂妄,巨人的声音很响亮。这一切帮助瞎子找到目标,找准方向。虽然他有些惊异这声音传来的高度,但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细长盲杖奋力刺出。盲杖穿透巨人的后颈椎,从他大张着狂笑的口中穿出
走吧,我们出去再说。鲁一弃用商量的语气说。可是这话在独眼和瞎子听来就像是命令。于是他们相互搀扶着再次走进过道中的黑暗。鲁一弃本来想掏出萤光石照亮。可是独眼止住他。在黑暗中撑个光盏子反而很危险,会让对手看清攻击目标。他和瞎子,一个夜眼,一个听风辨声,黑暗对他们反而有利。
鲁一弃感觉差不多应该到了进来的地方,他便停住说道:是这地儿了。
不,还没到。瞎子自信的说道,我进来时度过步子。
于是他们继续往前走,鲁一弃越走越觉得不对,他正要问瞎子是不是记错了,瞎子已欢快地说道:到了,到口子了。
黑暗中,独眼也果然看到了出口。鲁一弃的眼睛也感受到出口透进的晨曦。可是等他们走出通道后,他们发现不对了,这里的廊道和他们进来处的廊道不一样。这里前后道面上的第三块凸出的小青砖都没有被断掉。
啊,不对,这里不是原路。鲁一弃心中有些着急,可是他脸上没流露出分毫。
独眼后背贴在墙面,朝廊道来处走了好几步,然后又出现回来说道:在那边,青砖都开了。是不是走过去。
鲁一弃看看过道口,那里有两面铜镜,再看看对面廊柱,也有铜条一根。他恍然了:我说光点怎么传到此处,原来不是走的廊道,而是走的暗道。很巧妙,一般人就算懂千里传影,也很难想到这路数,继续依廊道行进,最后再入其坎。
可现在该怎么走呢?从廊道回去?从暗道回去?回去了又能怎么样?这廊道倒行会不会另设坎面?要么还是继续前行?不知道,真不知道,谁都不敢做这样一个主,做这样的主是要有不一般的能耐的,可是他们三个连自己现在所处位置是循环坎圈的哪个点上都不知道。
天已经放白了,飘落的雪花开始看得清楚了。独眼有些焦躁不安,他感到身上到处难受,一种说不来的感觉,沸烈麻的药效就快过去了。瞎子在这番折腾后,身上有些刚愈合的伤口又崩裂了,新鲜的血液再次染红棉袍。
一个白色的俏丽身影出现在回廊的前面,是养鬼婢。她已经披上一件长可及脚的白色绸面棉披风,并把自己身体严严地拥在其中。她见到鲁一弃后的表情似乎很为难很复杂。好一会儿,她从披风中伸出一条白如玉、嫩如藕的胳膊,朝鲁一弃招招手。
鲁一弃贴墙往养鬼婢那里走去,独眼想拉他,可才刚刚伸出手,一阵痛彻心脾的苦楚袭来,让他拉不住也说不出。
鲁一弃的思维很清晰,养鬼婢肯定不是要杀自己,如果她的目的是杀,那么他不过去也一样逃不过。现在这情形,她轻而易举就可以杀了他们三个。而且在正厅的时候,她就完全可以要了自己和独眼的命,可是她没有。
披风中飞出一道白色的风,在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