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得那么远,四目相对竟然能将许多的含义表达、领会得清清楚楚。
朱瑱命在微笑,是对鲁一弃致意,也是在表达快要获取到猎物的喜悦。
鲁一弃也在微笑,这微笑却那么的不明就里,让人看了有种高楼之上一脚踏空,小腹间虚慌得直发毛的感觉。
这次是胖妮儿先上的马,然后调转马头,探身单臂揪出鲁一弃手臂,把站那里傻傻微笑的鲁一弃给半提半拖地弄上了马背。
坐在胖妮儿的身后,鲁一弃依旧没从得意中完全脱出,他本想朝朱瑱命再挥挥手的,但座下马匹蹶蹄子就跑,差点没把他从马背上摔落。急切间只能紧保住身前的胖妮儿,那还有闲暇挥手。
朱瑱命看到淡定的鲁一弃不明就里的微笑了,也看到他慌手慌脚的窘态。反差如此大的神情动作意味的只能是欲盖弥彰、故弄玄虚,如此铺设肯定是有局子。
视线中消失了鲁一弃的背影,也就无可避免地看到了路上那个坎面,那个用料粗糙、摆设简单的坎面。
可就是这简单粗糙的坎面中,石影若远若近,若叠若分,地上坑凹若实若虚,若移若定。坎中还尸气纵横,阴气森森,烟气缭绕,香嗅撩魂。让人不由地目眩头晕,身轻欲飘。
当心!掩鼻后退,含丹御毒!那个漂亮的小伙儿说这话的时候,朱瑱命和他的众多手下其实距离那坎面还很远,不过此时风向却是把那闷香味道远远送来。这漂亮小伙儿倒真不容小视,从鼻子前飘过的一丝味道就立刻察出其中含有毒质。
朱家手下纷纷掏出随身挟带的丹瓶、药盒,取出御毒药丸含在口中。这种御毒药丸是朱家高手从粤地白云山仙草阁盗出的方子,再进行改良加工而成,天下御毒之药恐怕很少有效果能在它之上的。
朱瑱命没有含药丸,他只是凝聚气息,顺脉而行,在周天中流转两趟,所有有害毒质便都被排在体外了。随后轻吸轻呼,择气而入。有害气体都被拢在口鼻处,等体内气息流转过来后,再利用呼出废气将其喷散。练有这种境界的运气行脉之道,也许就是江湖中传说的百害不侵之体。
门长,前面这道口有坎面铺设,可是看不出是何种坎相。不但和我们家的摆布不同流,就是天下那么多的坎子家,好像也没这种设置。大高个子是最先注意到坎面的,因为他是朱家一个重要的设坎高手,不但熟知朱家各种坎子,还对各家坎子家的坎面原理都有研究。朱家有多个新创的坎面儿,都是他用朱家坎面理数结合其他门派的奇坎变化而来。
朱瑱命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前面是个怎样的坎子。虽说他朱家坎面理数最终也是来自《机巧集》,与鲁家的理数有相通之处,但不管鲁家、墨家还是他朱家的祖先,对《机巧集》的掌握程度都是无法与鲁一弃相比的。这也就是鲁一弃对《机巧集》中的内容有许多还不能理解贯通,更未曾能熟练运用,要不然早就在这沿途轻松随意地摆坎设扣,将朱瑱命这群人都给灭了。也或许这本就是天意,那《机巧集》是天授与人藏宝护宝,宝定凶**,造福生灵的,不是用来杀戮的。就好比鲁一弃现在所布坎面吧,虽然是以鲁家理数为基,以《机巧集》中巧惑为玄,却都是障眼子的虚像,没一个杀伤扣子。唯一有杀伤口子的就是最后那个埋手雷的坑,却也是他在落夕镇,看到高包子那些帮众摆放桌椅板凳,做阻止马车通过的路障中悟出的。
对于朱家人来说,只要有手段不惧胖妮儿设下的闷香,然后有谁勇敢地往坎子里迈入一步,所有幻相子就都解了。可问题就在这里,朱瑱命是不会让人这么做的。也许换了他家其他高手在这里,会牺牲一两个手下往里闯一闯,看清坎面都有什么变化后,再设法破解。
朱瑱命不能这样做,有他在场,这种做法就意味着失败,意味着丢脸。他似乎又看到鲁一弃不明就里的笑容,似乎又看到鲁一弃故弄玄虚的窘态。于是暗暗在心中问自己:他究竟是要干什么?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石头的摆布和挖的坑位是按鲁家框基定料的局相,本来什么都不是的,最多对外行起个惑目弄玄的作用。变化一下石头位置就与鲁家极普通的大石龙行绕坎子完全相同,只是比大石龙行绕多了些明、暗坑而已。可不知何故,此处就是不同一般,局相阴阳混沌,理数有规无矩,其中像有尸扣子,又像是有毒扣子,难度深浅。看来这高个子对鲁家的坎子也非常熟悉,这也难怪,要对付一派门宗,怎么都要做到知己知彼。更何况他朱家和鲁家已经对头了数百年之久。
朱瑱命没有作声,面对这样一个无法揣测条理的坎面他没有觉得奇怪,因为这是那个同样无法揣测的鲁一弃摆设下的。此刻,他的心中竟然暗暗窜出一份**。鲁家与他们家的对抗,几乎每一次都是自家占尽了上风,困压着鲁家人在拼死挣扎、全力破解。像这样要自家解决的难题,至少对于他来说还是头一次。他再次想起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