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们几人都没休息多久,四下离去的那些江湖好汉可却都美美的睡饱了觉,晨光乍现的时候,沙俊秋与邢空就早早到了。单雷颐颇为少眠,倒是早已穿戴整齐,留下柳悲歌鼾声如雷,自顾出来迎接。
院中斜对角的一间据说住的是铁爪鸳鸯夫妻,但直到早晨也没见到他们二人回来,单雷颐颇有兴趣的问了一问,那驿馆厩牧不过是个流外小吏,对镇南王府的上宾哪里敢有半点怠慢,当下便交待了个清清楚楚,恨不得把那夫妻二人的起居做成注本献上。
厩牧管着驿馆诸项杂事,主司马匹换乘,对骑马奔走的住客往来时辰自然是了解的清清楚楚。按他的说法,那两夫妻自来了之后就只在此睡过一晚,说是睡觉,也不过是暂歇了一个时辰出头,便马不停蹄办案去了。
单雷颐进到屋中,带着几分讥诮笑道:「世事就是如此难料,铁爪鸳鸯废寝忘食的满城找人,不曾想,他们要找的人却就住在同一间院子里。要是昨晚也回来睡上一觉,说不定反倒碰上了。」
江湖人士太多,又都佩刀带剑,不太方便全都进到官家驿馆之中,于是依旧包了那间酒楼的二层,等他们过去。
趁唐青梳洗打扮的功夫,唐昕悄悄回到床边帮南宫星整理身上衣服,南宫星望了望窗外日头,带着几分歉意低声道:「这事只是苦了兰儿,今日明明是她的生辰,却不得不躲在远处,为我担惊受怕。」
唐昕微微一笑,安慰道:「等到大功告成,以后还有不知多少生辰你可以陪着她过。你那兰姑娘别的我都有自信不输半点,唯有这份坚定我是自愧不如,换我在房中,明知道你来办这么危险的差事,还不能离开半步,那只怕和坐钉板也没什么区别,非得想法子打探一下你的音讯不可。」
唐青推门进来,只赶上一个尾巴,好奇道:「什么音讯?」
唐昕忙收起笑脸,正色道:「我在劝他,早点交代了白家兄妹的音讯,也省得自己受苦受难。」
唐青俏脸一沉,快步走到南宫星身边,道:「他这么有情有义,难道还碍着你了?为朋友两肋插刀才是江湖男儿本色,你不帮他就算了,少来借着关心的由头套话。」
「他不说,就走不得,你当真为他好,就该劝劝。」唐昕故意冷着脸道,露出几分怒色坐在桌边,心底颇有几分好奇唐青会作何反应。
唐青被堵的哑了一哑,侧头看了看黑气满面的南宫星,咬着唇瓣想了半天,才瞪着眼道:「他不愿说,我就不劝。真为他好,不就该顺着他的心意么。」
唐昕哼了一声,扭开头不再言语,等着南宫星也被唐青伺候着擦净了脸,这才去叫来了关凛。
关凛也不理会他们三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自顾自走到床边,照旧将南宫星一把拎起,扛在肩上,大步走了出去。
此时路上不必昨夜那么冷清,一晌贪欢倦归巢的尽兴游人与早早摆下摊子的小贩已把门外长街拥的颇为热闹,南宫星被扛在肩上,摆着个自五岁起就没再做过的姿势,着实觉得有些尴尬,远远望见街角薛怜,这位好师姐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毫不掩饰的看着他掩口而笑,开心无比。
到了酒楼,昨晚的人已到了八九成,此外还多了许多新面孔,到比昨夜更加拥挤了三分。方群黎坐在当中,身边多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顶着帷帽轻纱覆面,想来就是李嫦。
南宫星留心看了一眼,虽然低头垂首又有面纱遮掩,还是能隐约辨认出来,那分明就是暮剑阁中春妮的模样。看来她对自己的真面目并未多加掩饰,也不知是信心十足,还是另有后手。只是不知为何,李嫦的一边脸颊高高肿起,眼窝淤青发紫,却好像是被什么人痛殴过一顿。
关凛将南宫星一路带到偏角落的靠柱座位放下,自己则把关刀一横放在桌上,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旁边,唐昕唐青两人紧随其后跟上,一左一右护在两侧。
与单雷颐柳悲歌寒暄过后,方群黎直接开口道:「南宫星被擒的消息已经通过江湖途径放出风去,只要白家兄妹还在城中,还关心着城内消息,不出半日就会知道。」
柳悲歌端起杯茶在口中漱了一遭,咕咚咽下,哈的吐了口气,道:「这么急?」
方群黎笑道:「没办法,这位南宫公子不是还等着解毒么,咱们总不好害了他的性命。不过即便是江湖口风,外头两位捕头查的极紧,估计也不会比白家兄妹知道的晚上多少,到时候直接杀来要人,咱们好像也不好拦着。」
南宫星苦笑道:「倒也不必劳烦各位拦阻,我并非凶手问心无愧,既然是有名的捕头,让他们带走我也无妨。只是……怕耽误了各位主持正义的大计。」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方群黎斜眼一瞥,淡淡道:「听南宫兄的意思,似乎对方家的灭门惨案还颇有异议。」
南宫星咳了两下,也学着不阴不阳道:「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样惨烈的江湖大事,怎么竟只有两位受害人的口供呢。虽说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好像并没说,自杀的人就不会撒谎呐。」
方群黎目中寒光闪动,转脸盯着他道:「方某愚钝,实在想不出,他们夫妻二人都被害成了那副样子,为何还要在死前诬陷栽赃?还是说,你觉得他们也被人蒙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
南宫星捂着肚子,有气无力道:「那夫妻二人受人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