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边缘的一座白色的宫室中。
尤利西斯大师站在庭院中央,手中的水晶法杖在头顶璀璨的十六花枝吊灯下烨烨生辉。
他对面的露台上站着一位黑袍法师,盘踞的银纹犹如翻飞的云丝,身上因而不露的魔力波动连尤利西斯大师都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冷漠而谨慎地隔着一百多丈的距离对峙,令人窒息的气氛显示着一触即发的紧绷。
一只白色的乌鸦落到露台上方的宫殿顶上,砰一声烟雾散去,一位满头银发的瘦削中年现身。
他脸色蜡黄,黑白交杂的法袍上出现一个大洞,一出现就用白手绢捂着嘴,剧烈咳了两声,随后一块沾染了鲜红血花的白手绢从宫殿顶上飞落。
“因莱斯,每次碰面都以被追求对象打得落荒而逃告终,你真是丢尽我们法师塔的脸!”
与尤利西斯大师对峙那位身着银纹黑袍的大法师奚落的同时,手指迅速划过曼妙的姿势,食指向前轻轻一点,一道红绿交杂的光芒飞出,啵一声将尤利西斯大师射向白鸦法师的一道暗绿色法术阻挡在半途,法术效果相互湮灭的余波将宫殿檐角悄无声息地削去了一片,一点粉末都没有留下。
“哼。”
白鸦大师毫不领情,蜡黄的脸上浮起一抹血红,含情脉脉地看向尤利西斯身后。
而在尤利西斯大师身后的花圃中,花枝沙沙微响,爱尔柏塔大师身着暗红近黑的法袍,犹如从地狱而来的一团暗火,毫不掩饰存在感的出现,优雅的面容却宛如冰雪女神般寒冷。
“爱尔,没事吧?”尤利西斯大师头也不回地问。
“如果你询问的不是我的心情的话,那么答案是肯定的。”爱尔柏塔大师冷然道,宫殿顶上的白鸦大师脸上顿时出现一丝苦笑,看着爱尔柏塔的眼神却深情而甘之如饴。
“见鬼。两个老家伙纠缠了几百年的戏码,一碰面总是这么火爆!”银纹黑袍的大法师嘟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看似戏谑的口吻中隐带告诫。“但愿你们别失去理智真的动手,不然可别怪我们伤害无辜了!”
无论是碍于形势还是出自本心,双方都刻意束缚了出手。
否则区区一个行宫中就聚集隐藏了不下二十位大法师和黄金剑圣,一旦生死相搏,威力不下于传奇强者施展禁咒。此时聚集在行宫内外的众多贵族最后能逃出生天的不会超过百分之一。
爱尔柏塔大师目光一冷,却想起法师塔此次倾巢而出,强者们一对对相互牵制分散在行宫各处,一旦哪一方真正动手必然会引爆全场,于是终究按捺下怒火,冷冷道: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那双眼睛抠下来,泡在腐尸水里!”
“让身体的一部分成为您的收藏品,那是我无比的荣幸,那么在这一天命运到来之前。我会珍惜每一秒能够欣赏您优美风姿的时刻。”
白鸦大师眨了眨眼,沙哑而深情地道。
尤利西斯大师一抖,蓄而未发的法术险些失控,他与对面的那为大法师对视一眼,后者也正在抖落满身的鸡皮疙瘩,对峙的两人第一次对方眼中看到相似的惺惺相惜。
爱尔柏塔大师暴走地一声怒吼,一只夜莺腾飞起来,箭一般追向那个再次变形飞逃的白鸦。
……
两只飞鸟在夜幕中一前一后追逃,被下方数对对峙的强者看在眼中。
另一座宫室庭院中,正坐在树荫下下棋的两位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赖斯大师对面的白须老者叹了口气:
“可怜的因莱斯,都快两百年了,爱尔柏塔的心真像最坚硬的星铁一样难以打动。”
“有时间担心因莱斯,不如想想你们怎么收尾吧。你们该不会天真到以为,真的不会付出任何代价吧。”
棋盘散发着淡淡的魔法波动,一身黑色的赖斯大师拿起代表“国王”的黑色棋子,棋盘上蓝光一闪,“国王”缓慢而艰难地挪动了一格。
“呵呵……奥丁的性情与他的父亲一脉相承,如果事情如他所愿。皇帝被要挟而逊位,那么奥丁继位后转过头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们了。原本我们打算直接杀死皇帝造成既定事实,以此牵制奥丁,为此顺便准备了不少次元石,就是为防皇帝身边的从来不露面的那一位,但柏博特却在动手之前死了,而且不是死在你们手中——于是我只好劳动一下皇后陛下了。”
赖斯大师对面那位老者说道,深邃的目光落在自己一方的棋盘上的白色“皇后”上。
与此同,时赖斯大师的目光也停在了同一个棋子上面,双方身处的石桌周围无形的魔力冲撞,空气中再次爆出阵阵细小的破裂声,如果此时有人身处同一空间,恐怕早已被那内敛收束而冲突激烈的魔压碾成了肉饼。
而那枚“皇后”在这种密集对抗的魔压中,艰巨缓慢地挪动了一步,将赖斯大师之前挪动“国王”造成的杀机化于无形,棋局上又显现出一幅对峙的局面。
“多年不见,你又有了精进,布鲁诺。”周围的魔压的冲突瞬间消失,赖斯大师看着棋面,缓缓说道。
“五十年年前,我已经碰到了那层玻璃天花板,你应该比我更早几十年,却比那之前更早就加入了宫廷法师团,因此比我距离那个地方更近。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在现在看来,你的确比当时自负不可一世的我更加明智,而等我原地踟蹰不前几十年,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