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洞的一角,火光闪动着,两人隔着火堆,长长的影子拖在洞壁上,扭曲跳跃。
这里没有旁人,西德尼已经拉下了兜帽,透过火光去看火堆对面沉默不语的林安。
他那仿佛没有焦点的眼睛落在那张完美精致的容颜上,却没有被林安的外表所打动,而是出神地想起了自己被那位强者抓出来后的事情。
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仍历历在目,他眼底有光微微闪动着,但外人却完全看不出情绪。
“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火堆那边传来低柔的女声。
西德尼抬起头,没有焦距的目光注视着林安,一语不发。
林安这时已经检查完身体状况,确定体内没有异常,而精神海中的精神种子也证明西德尼没有趁她昏迷对她不利,她才有空去询问其他事情。
她心里有不少疑问,比如塞缪尔的下落,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以及为什么他还在这里,而她却还安然无恙——追随者契约不是一切,凡是有明确条文的契约,就意味着有绕过具体条文的办法,假如付出并非必死的代价可以换取的自由的话,林安觉得,这是值得尝试的。
毕竟她之前的状态是全然人事不知,而西德尼也完全是被她强迫签下的。
甚至她觉得,假如自己一醒来发现西德尼已经落跑,这种情况都比他自觉地救助她,并且老老实实地地守在这里,要可以接受得多。
毕竟西德尼有多耶夫做老师,假如他脱离她的控制,出于对他老师的忌惮,林安也未必真的敢对那颗精神种子做什么。
然而现实的结果是林安认为最不可能的一种,因此林安认为,在她昏迷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西德尼扮演着沉默者,没有为她解谜的意思。
林安叹了口气。又询问了蒂蒂,从它语焉不详的话中,听出曾经有过一个人来过,蒂蒂袭击了他。但无济于事。
但对方显然也对林安没有什么恶意,尽管蒂蒂是因为对方靠近了林安设定了安全距离,才自动攻击的。
那个人没有对林安擅动分毫,也没有伤害蒂蒂,而蒂蒂显然对他印象深刻。因为对方体内的“好吃的”——很大,很好吃。
林安前后联系,已经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她起身,巡视了洞外的情况。
西北方向的地平线上,没有任何异常,令人无法猜出那场战斗的结果。
但蒂蒂口中的那一位曾经来到过这里,林安已经大致猜出了答案——整局棋的走势,大概正如她和众人族强者们所希望的。
时间过去不久,只是过了一夜,但冰原上常年呼号的寒风和雪花。已经把之前的所有痕迹掩盖,冰天雪地皑皑一片,皎纯洁的白色遮掩住冰原上的一切罪恶与血腥。
林安不由想起那位拥有纯洁灵魂的圣女,她还记得自己毁尸灭迹后回到房间拉开水行舟的滑门时,看到的那一抹单纯好奇的眼神。
她是无辜被卷入这场战斗,尽管林安视事先并不知情,但圣女的死,林安绝对称不上无辜。
所以林安觉得自己尽管遭受酷刑,但一切尚算公平。
至少对那个影像中凄厉死去的少女,林安算是有了交代。心境中没有留下阴影。
林安施了一个侦测之眼,确定没有人在附近,然后又往洞外的雪地和周围冰壁上施了几道侦测法术,也不意外地没有提取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站在那里片刻。走回了温泉矿洞。
“先是重伤,又被诅咒审判,他还能有机会逃脱,真是好运气!”林安冷笑。
塞缪尔显然在蒂蒂口中的那个人来到之前先逃离现场了,否则那一位到来,绝不会放过他。塞缪尔如果身死,强大的灵魂足够蒂蒂饕餮一顿,蒂蒂是绝不会忘记告诉她的。
但塞缪尔有能力逃离,却没能力在他逃离前,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她做什么,说明他也绝对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吃了诅咒的大亏也说不定——正因为是如此恶劣的情况,仍旧功亏一篑没把他彻底拍死,林安才觉得十分可惜,极度遗憾。
塞缪尔已经躲起来,短时间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下次再见面,恐怕难以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而这么一个大仇人躲在暗处,不知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对林安来说也是一件能令她寝食不安的事情——吃一堑,长一智,以塞缪尔的性格,没有绝对把握,他恐怕不会在轻易正面出现在她面前了。
“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林安盯着西德尼,“有一位强者来过了吧?”
“是的。”
西德尼抬头望她一眼,剥去伪装的林安并不因为女性身份而势弱,反而气势极盛,眼光中蕴藏着含而不露的威压,西德尼静静对视一眼,失焦的目光并不与她正面交锋。
林安看着西德尼不抵抗也不合作的态度,微微头疼,但也猜出,西德尼现在的态度与她昏迷期间的无作为,大概与那位人族传奇有关。
她和对方素未蒙面,如果有什么特别理由让对方对她没有恶意,甚至从西德尼反应上看,还略带好意,就只能和露露给与的印记和封印法术联系起来了,当然,也可能和她遭受的诅咒有关——
诅咒降下时,林安即使几乎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但也还记得,是露露封印的法术帮助她抵御了诅咒的力量,那漫天红蝶的血红,是代表救赎的颜色。
那位人族传奇或许是被封印法术的波动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