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了骑士堡。
不知男人离开前吩咐了什么,骑士堡的人对我如同上宾,毕恭毕敬,连骑士堡的男主人,我原本那位新主人的父亲都在百忙中抽空见了我一次,询问我居住是否舒心,还需要什么。
这些待遇变化并没让我迷失,我知道此时我仍是一个囚徒,因为在我打听下,老爹果然被男人带走了。
这种情况很糟糕,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想,我的状态瞒不过那些服侍着我的人,但他们并没有劝慰,而是用他们无处不在的目光,构成束缚我手脚的牢笼。
他们的存在,看似是在为我服务,实际上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另一个真正将我捆缚住的男人的存在,用这种无处不在的存在感逼迫着我,使我如同处在地狱,心灵饱受煎熬。
于是,有一天我忽然明白过来:
假如男人将我当成一头需要驯服的烈兽,那么他们这些人就是驯兽的皮鞭——
以此延伸出去,再联想到我本身的价值,我忽然明白了男人的目的,以及他想得到的效果。
而我现在一无所有,如果我想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得到脱出男人掌控的力量,甚至反击和报复他,那么现在的我需要蛰伏,慢慢积蓄力量。
于是我的脾气在那些侍女仆人的眼中,更加暴躁恶劣起来。
服侍我的下人被打伤和遣退了一批又一批,精美的食物和昂贵的饰品衣物被我轻易打翻撕毁。
我的坏脾气闻名整个骑士堡,连将我送上男人的床的管家,也被我找由头抽了一顿。这次连骑士堡的主人和少主人都惊动了。
他们带着怒气匆匆而来。
但在见到我的那一刻,骑士堡的主人还是制止了他年轻气盛的儿子,不但没有对我表现出丝毫怒气,而是吩咐手下将那些不能让我满意的下仆拖出来,一个个在我面前枭首。
他们的哀嚎求饶上一刻还萦绕在耳边,下一刻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横流的鲜血和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在指责我的罪恶。
我在第十三个头颅掉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制止了骑士堡主人继续这可怕的刑罚,面色苍白地被同样恐惧的女仆簇拥了回去。
转身的余光中。我看到了骑士堡主人和他儿子相视的笑容,仿佛在说:
“瞧,果然是个女人,吓一吓就安分了!”
我安下心来,知道我的表现必然令他们满意。那么他们在信中的描述,也必然令那个掌控我的男人满意。
我的反应完全符合我的性格,相信他们绝不会起疑:
我想我在男人心中制造了一个完美的假象,而这假象的代价,是十三具尸体。
我能感觉到扶着我的侍女的战战兢兢,以及她看向我时畏惧中隐含痛恨的目光,如果换成还是一个平凡快乐的牧羊女的我,一定会安慰她,和我的公羊巴蒂一起合作引她发笑。
但现在我的巴蒂不在身边,爱叫我傻姑娘的老爹也不在身边。因此我一点也不快乐,也不想让她快乐。
我觉得,我的心里仿佛觉醒了一只魔鬼。
【是的,是的……强大而美味的灵魂,散发和流淌着充沛魔力的血脉,你的祖先在远古与我以血脉为契,献出灵魂,我将为你实现一切愿望!】
一个带着桀桀怪笑的声音,在我的心中诱惑地响起,说着一种我从没学过却完全明白的古老语言。
【你是谁?你能实现我的愿望?】
【是的。任何愿望,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你忠诚的朋友、血脉契约的保守者,都将会为你实现!】
【你骗我!我们并没有交换真名,也没有签订契约。】
我并不相信心里的声音。假如对方真的愿意与我交易的话,那么它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出现,而不是等到我几乎陷入绝境,才突然冒出来。
况且,如果对方有能力实现任何愿望,那么就不是一个所谓的血脉契约能够束缚住的。
所以综合起来。它所说的,不是夸大,就是谎言。
【桀桀!很好,你通过了我的考验,远古暗之血脉的继承人,未来的暗之女!看来我有了一位潜力强大而狡猾的契约者。】
心里的声音兴奋而古怪地笑着。
【那么,我们可以交换名字了吗?】
我对心中出现的声音并不害怕,接受它的出现仿佛自然而然,提出要求也自然而然,仿佛远古的血脉本能真的在引导着我。
【当然,未来的暗之女。】
那个声音回答道。
……
于是,我与魔鬼交换了真名,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巫。
我契约的魔鬼习惯叫我暗之女,它的名字非常长,用深渊语来念足有上万个音节,这意味着它拥有无比强大的魔力,并且已经活过了漫长的纪元。
魔鬼的名字即是女巫的魔力源泉,而我开始仅仅能读出他名字的前两个音节。
但据它说,这样的开始对我这种刚觉醒的契约女巫来说,已经是潜力非凡的表现了,即使是我的血脉先祖,第一代血统最纯粹的暗之女,第一次读它的真名时,也仅仅读出了一个半音节,就难以为继。
但我对此并不相信,因为在认识它不久后,我就完全认识到了魔鬼的本性——它们完全以玩弄人心为乐,无知之人对它们献祭的灵魂,正是它们自我增强的源泉。
我的灵魂相对于它的力量来说太过渺小,只是它的契约者之一。
魔鬼是一种危险贪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