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膳楼二楼临窗处坐着两男一女。
两个男子俱是文士装扮,一男子面色激动,喜不自禁,直望着那名女子。而另一名男子则是抱了前臂在胸,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男子。
筱雨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次意外的药膳楼之行,竟然会遇到从前雨清镇的故人。
王谦。
筱雨近乎都要遗忘他这么个人了,没想到王谦竟然又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筱雨心中感慨,面上却仍旧是对王谦客气地笑着。
虽说他们当初并没有谈婚论嫁,王谦也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但筱雨乍然见到他还是十分惊讶。
她记得王谦早就因为他母亲的关系而离开了雨清镇,听说王谦出身也并不低,看他如今的衣着打扮,想必他在京城中任职官位也并不低。
“王大哥,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扈三弯扈爷,是我的长辈,也是我的朋友。”筱雨说话很柔和,介绍双方很坦荡:“扈叔,这是王谦王公子,是我彼时还在北县时的朋友。”
扈三弯抬了抬眉,正要松开抱在前胸的双臂,同王谦打个招呼,却听王谦快速地道:“筱雨,彼时我们在北县时是朋友,如今我们不在北县在京城,也是朋友。”
王谦亮晶晶地眼睛直望着筱雨:“筱雨你何时来的京城?我就说京城的药膳楼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没想到竟真的是你的产业……”
筱雨无奈地在心里轻叹一声,回答他道:“我来京城也有一段日子了,家夫家宅所在也正是在京城。”
王谦愣了片刻,方才讷讷道:“你嫁人了?”
筱雨微微点头。
“那倒也是……”王谦叹了一声:“你年岁也到了,再不嫁人,可就晚了。”
王谦看着筱雨梳的夫人发髻,忍不住问道:“筱雨,你夫婿是哪位?”
“楚国公府五公子,征南大将军楚彧。”
扈三弯在一边饶有兴致地插嘴道:“这位王公子可曾听过此人名号?”
“楚彧……”
王谦讶异地张大嘴:“竟是楚彧?”
“怎么,这竟然令王公子惊讶?”扈三弯笑了一声。
“不是不是……”王谦立即摆手,道:“在下只是纳闷,不知筱雨怎会和那位楚爷走到一起……前段时间也曾有耳闻楚国公府五公子娶亲之事……”
王谦看向筱雨:“那你也出嫁未有多长时日……”
扈三弯见机地轻咳一声。
“这可就是缘分了。”扈三弯笑道:“楚家小子看上我这侄女儿,挠心挠肝的,非卿不娶。我侄女念在他一往情深,便也下嫁于他,这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王谦脸上笑得有些讪讪。
想当初他迫于母亲的压力,只能讲这段感情整理好后压在心底,没有勇于追求的勇气。与那楚爷相比,倒也的确逊色……
王谦叹了一声,诚恳地道:“筱雨,你得此良人,我为你高兴。”
筱雨张了张口,也同样诚挚谢道:“久别重逢,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两人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扈三弯在一旁看得十分清楚。
这姓王的小子,倒似乎并不是个会纠缠他人之人。
“王大哥,你呢?”
筱雨笑问道:“照王大哥的年纪,应该也已娶妻了。只是……我瞧着方才那孩童似乎年岁大了些,不似是王大哥的儿子。”
“瑞儿是拙荆娘家小侄,我出门时他缠着定要一道出来,无法,只能将他也带了出来,还望筱雨你不要见怪。”
王谦简单介绍了一句,筱雨便已知,他也已经娶亲。
筱雨松了口气。
那瑞儿小童已被王谦命人送回家去,倒也不打扰他们久别重逢。
话过三巡,扈三弯腹胀出恭,王谦趁他不再,终于是问出了他心里的疑问:“筱雨,你与长辈相见,怎会约在药膳楼,还未有你夫婿相陪……可是有什么难处不曾?”
筱雨看向王谦,见他眼中只有关切,并无试探,遂放了心,道:“我这个叔叔,以前是草莽匪寇……”
说到这儿,筱雨毫不意外地听到王谦惊呼一声。
筱雨笑笑并不在意,继续道:“后来他过倦了那等日子,便金盆洗手,不再做那等买卖。再后来他娶了妻,我却是不想埋没了他的才华,遂想同他谈谈,让人帮忙举荐了他,引他入朝做官……他出身草莽,更能体会百姓疾苦。他若能在朝,必会为百姓谋福祉。只是他见惯了官场黑暗,想必劝说他并不是那么简单之事。楚国公府中人多口杂,男女有别,规矩也多,谈论此等事多有不便,因为我才约了他来这儿详谈。”
筱雨顿了顿,道:“至于夫婿……他如今事务繁忙,因此无暇陪同我。”
王谦叹息道:“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位扈兄想必也并非等闲。”
“自然,扈叔虽不善舞文弄墨,但经历事多,见识深远,只是一直得遇明主不得,所以郁郁寡欢,最终做了流寇。”筱雨叹了声气,脸上却又恢复了笑意:“如今雨过天晴,扈叔也是时候朝光明看了。”
筱雨嘴角微扬,落在王谦眼中便是一幅经年不见的美景。
她更美了。王谦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他印象当中的筱雨长得清秀可人,却又有寻常女子身上并没有的冷厉肃杀之气,正是这种矛盾的气质吸引着他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如今在他面前的筱雨似乎瘦了些,人瞧着更加温和,但看人看事似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