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药堂里一片狼藉。从昨晚开始,两名衙役守在被封的药堂门口。
路上走过的百姓,畏缩着脑袋,偶尔往药堂方向看一眼,又缩着脑袋往前走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这药堂属于谁,是谁开的了。
护国公府的大少奶奶。
这个顺天府大人真厉害,连这样的大人物都敢得罪。街头小巷的说书先生因此有了新版本,话说某天某日,自从某人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死了以后,家里媳妇开了家药堂,结果没过三日,被人抓了个正着,如此云云,没有男人依靠的女人,到底想做出什么事都是很困难的,都让人欺负的。这几乎是约定成俗的事情,不会有错的。
只是这个版本,没过半天,一下子变了两回。只见未到午时,顺天府的兵快马来到了药堂门前。大伙儿正想着这伙人是不是要连根都把药堂拔起来了。哪知道,官兵来到这儿,居然也是缩着脑袋,将药堂门口的封条一撕,灰溜溜地带着从昨晚守到现在的两个衙役跑了。
不会儿,传出人家护国公府死了男人的大少奶奶依然威武,单枪匹马杀进顺天府,以一敌十,杀的京师里几大药堂的大夫都哑口无言,顺天府只得当堂放人。
原来,人家女子开药堂是货真价实的。护国公府的大少奶奶是真正有本事的大夫,女神医。
百姓们交口称赞,想着这药堂什么重新开放可以来这儿试试抓药。事情到了此刻本该是峰回路转了。却没有过到一个时辰后,再次传来了一个举世惊人的消息,说是皇宫里的公公骑着马儿到护国公府传达圣旨去了,随行官兵还带了一口棺材。
犹如过山车的戏剧化发展,让说书先生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从何谈起了。
外界的人,怎么能轻易看穿这其中的层层迷雾。
阳光驱散了早晨所有的浓雾。
伏燕在小院门口撒了盆水,垫足望了望前头。只见那些围观药堂的百姓们人数只增不减,叹息声绵绵不断地在人群里面起伏。
人们叹的都是:这女人也够倒霉的,有本事都没有用。是不是好人都短命。老公是沙场英雄,卫国捐躯,嫁了这样一个老公本是风光,本身医术精湛,又造福百姓,竟然现在是要被赐死去给老公陪葬了。只能说命,都是命。
是命又能怎样?李敏,只能是死定了。
该有多少人在背后敲锣打鼓呢?
伏燕转身拎着铜盆回到院子,合上两扇门。
屋里紧张的气氛,与外界刚好相反,不仅没有显得有多凝重,一些人笼罩着乌云好多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丝笑容。
不懂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和王氏一伙的了。
这个赐死的圣旨,来的太及时了,对他们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他们期盼了良久的最好的消息。
伏燕走进屋子时,能听见向来自诩为稳健的公孙良生说话时声音里都掩盖不住一丝激动。
“主子,看来是他们坐不住了。”公孙良生说,“主子的决策是对的。”
敌不动我动,这是最致命的,最佳的方案是敌动我不动。为了让敌人行动,他们卧薪尝胆,忍了有多久。
东胡人和内奸,终于是无法确定他朱隶是不是活着,必须有所动作了。刚中他朱隶的下怀。可能对方也不会想到。他朱隶装死,第一个目的不是消灭东胡军队,而是先把内奸除了。
内奸,远比东胡人正面进犯大明边疆要可怕的多,是杀伤力最大的。因为他朱隶不会被东胡人杀掉,但是差点死在了内奸手里这点是没错的。
谁是内奸,为此他们制定了几套方案,锁定了几个目标。但是,如果敌人不动,一切都枉然。
“魏老现在到了哪里?”朱隶背手,幽黑的眸子对着桌子上的沙盘,闪过几道深沉的厉光。
“回主子,魏军师于两日前出发回北燕。不过,没有关系,主子,魏将军在北燕里,我相信,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魏将军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公孙良生说。
魏将军是魏老的儿子,他朱隶最信任的大将之一。把这样一枚重要的大将隐秘安排在北燕,无疑是早已确定内鬼*不离十出在北燕衙门里。
按照他们的计划二,如果北燕衙门突然往京师里派出使者,说明敌人坐不住了。魏将军从这个时候开始,可以伺机行动。
“可以看出,这个内鬼,东胡人也不怎么珍惜。”朱隶冷冷的一声笑,获得了在场所有谋士的赞同。
东胡人更珍惜自己的大部队,为了刺探他朱隶是不是活着,最后,只能是让内鬼出头出这一招了。谁让之前,他们再三试探,他朱隶就是不出现,已经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现在要抓两方人马,一个是,魏将军在北燕都城,抓往京师里派遣使者的人,然后,直接送到京师里来对峙。这一点,魏将军相信已经按照计划执行了。魏老在中途与对方汇合后赶回京师。”
魏老什么时候走的?就那天,李敏遭受第二次袭击后,他们几方面协商之后,认定,对方如果在京师里安插有内应的话,从上次朱隶出现血洗了山寨后,肯定联系上鲁爷了。所以,很快的,鲁爷胆敢在京师里当着皇帝老子的眼皮底下再次行动,目标不是李敏,而是他朱隶。魏老回去接应魏将军的行动部署,他们这些在京师里的人,则等待最佳时机。
“京师里是必定有内应的,否则,消息不会快速传回边疆,让东胡大部队谨慎地在边线徘徊,不敢大举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