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从省里直接下来,直接跨过了市里和区里,下到县城,这本身就有点离谱。名为调查,但是究竟调查谁,恐怕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但人家一来就要去静莲,只要是有点头脑的人,都会联想到这些天闹得挺厉害的静莲试验田。省调查组不走市区,恐怕就是考虑到不惊动试验田的保护伞,直接掌握第一手资料。
几乎每个人都可以预见,调查组从静莲走一遭,下面倒霉的就是平国新和岳海歌顾浩然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被调查组人员看到了老百姓们高举条幅,还写着什么“还我书记”,这在光北县的历史上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这将会给调查组同志怎样的误会?尤其是那个叫柳妍的女记者,手里的相机根本就没有停过,咔嚓咔嚓的照个不停,张平原甚至有种冲动,把这小娘们的相机摔个稀巴烂!
张震下车,车上每个人都注视着张震的背影。只见他步履犹豫的走上几步,跟群众们接触了片刻,群众陡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更是有石头块从人群中飞出,把张震打的抱头鼠窜,狼狈的奔回车里。
“太可恶了!顾浩然和向一博等人竟然向群众们承诺,一旦市场建成投入使用,静莲的人均月收入达到二十块!这种没边没沿的承诺他们也敢做,这简直是违反了我党实事求是的基本原则,弄虚作假嘛!”张震捂着脑袋,向张平原诉苦。
张平原听了,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现在县里普通工作人员,月工资只有十七块钱,就算是有了职务,也差不多二十块,而县班子成员的基本工资,除了书记刘静安是二十四块,其他人都是二十一块钱!让静莲人均收入达到二十块,这大饼不但虚,而且被人一捅就破。
张平原心里高兴,这下子又抓住了顾浩然的小辫子,一个副主任就敢说这话,后面没人支持是没有那个胆量的。支持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肯定是岳海歌,守着省调查组的同志,只要稍稍把话风带一带,岳海歌倒霉的日子就不远了。
“这个……诸位领导,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在这里,我代表光北班子,做出最深刻的检讨。”张平原满脸沉重的对着调查组众人说道。
调查组组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介绍的时候张平原知道他的职务是个科长,但省城的科长比县城的书记都硬气,更何况人家还是专职组长。听了张平原的检讨,组长微笑道:“不忙着检讨,先稳定群众嘛,我们相信光北班子。”
组长说话,那就是领导的命令,张平原点点头,带着张震又下了车。
车上,组长看了眼柳妍,笑道:“小柳啊,今天这件事,可不要写到你们省报上啊。”
柳妍抿嘴一笑,眼里带着几分狡黠,一本正经的说道:“坚持客观报道,实事求是,一直是我们记者的职业信条。”
组长哈哈大笑,随行的几个组员也跟着笑了起来,柳妍噘噘嘴,掏出笔记本写了几行字,这才抬头说道:“赵叔叔,我可是把你为静莲求情的事情记下来了啊。”
“别别别。”组长摆摆手,笑道:“柳大记者,你看看,今天来的这行人,哪个不是柳部的老部下啊,求求你手下留情,要不然柳部可要打我们板子了。”
柳妍装作考虑了半晌,点点头说道:“行,我不明里报道,我暗里给柳部说,行了吧?”
一行人顿时面露苦瓜,惹得柳妍噗嗤直笑,倒是美艳不可方物。
就这一会儿功夫,张平原和张震已经跟群众们接触上了。县委副书记到底名不虚传,没花费太大的功夫已经把群众的情绪稳定住了。组长看了这个情况,点点头说道:“看不出来,张平原还是挺有能力的。”
其中一名组员说道:“县里也算是基层干部,做起群众工作来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赵组长点点头,说道:“一会儿到了公社,找几个群众代表开个座谈会。”
调查组一行,就这样在静莲驻扎了三天。群众代表谈过,干部代表谈过,随后又走访了普通民户家,甚至连清凉店也转悠了一圈。张平原和张震全程陪伴,其中自然也似有似无的说了些岳海歌的小毛病,都是一句带过,隐晦得很。
随着调查的深入,赵组长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甚至在小组会议上发了脾气。张平原跟张震自然没有资格列席,但却有门道探听了点端倪,赵组长在会上说得最多的就是“不负责任”“乱弹琴”这样的话,自然让二张心花怒放。
等到调查组离开,县里第一时间召开紧急会议,对顾浩然顾诏等人的事情进行了讨论。书记刘静安指出,无论有多大的保护伞,党员的基本守则不能改,要实事求是,要不畏权势,彻底查清顾浩然父子的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连市里的关系恐怕都不能救顾浩然了。岳海歌自从上一次在会上力挺顾浩然之后,连发表意见都要“被代表”,一气之下去了市医院检查身体,刘静安几乎一手掌控了光北。
县一把手上台,第一把火烧的就是顾浩然。随后半个月的时间内,顾浩然的问题不停的被揭露出来,非但有中饱私囊的恶劣事迹,擅自为群众作保证,让政府部门陷入非常大的被动,甚至还有些桃色新闻,据说顾家父子还共同享用同一个情人,就是明日饭店的女老板。
偏偏那女老板又不知所踪,颇有点死无对证的意思。县里对新发现的情况非常重视,一次又一次的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