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了解法海喜静,因此,为他安排的是神界最为僻静的松乐殿。
阿苏推门进去的时候,见师父正盘腿静坐在高高的台阶上,专注的看着远处的一丛青竹,唇角静谧的弯起,目光很悠远,似是在沉思,又或者……在怀念着什么。
阿苏的心“咯噔”一跳,这一刻,没有任何根据,但她就是知道,师父此刻心中所想的,必定是那位一直让她耿耿于怀的“故人”。
几天来的快乐……蓦地沉寂了下来。
曾经极力被忽略的那个阴影,慢慢的重新浮出了脑海。
“苏苏?”法海站起身,眼神明亮,笑容温暖:“你回来了?”
阿苏点点头,沉默的走上高台,与师父并肩而立,高处的风有些大,卷起法海长长的白色衣袍,拂过阿苏冰冷的手,柔软而清凉。
“这是怎么了?”察觉到阿苏情绪低落,法海蹙眉,揽着阿苏的肩膀垂头问道。
阿苏摇头:“没什么,只是略有些乏累。”
她从高处慢慢环顾了一圈松乐殿的景象,勉强笑了笑:“师父以前来过这松乐殿么?”
法海微征,顿了一下,点头:“多年前曾在此住过一些时日。”
阿苏张了张嘴,想问那些自己无缘参与的日子里,是否有另一个姑娘陪着师父,然而,她终究不敢问出口。
梦这般美妙,万一醒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阿苏缓缓压下所有思绪,将神帝所说的洗颜丹一事告诉师父,法海未知可否,只任凭阿苏的主意。只是,到底察觉到阿苏的低落,法海眼光晦暗的看了阿苏一眼,淡淡道:“可是今日神帝的身体不好?”
阿苏摇了摇头,叹气道:“他向来体弱,刚才又咳了半响,我很担心。”
“是么。”
法海微微侧头,飘扬的发丝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波澜,只轻轻的回了一句。
阿苏看了看法海,到底还是忍不住道:“师父,神帝的身体,难道真的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法海叹息:“没有。”
阿苏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对那位故人隐约的嫉妒和恐惧咬啮着她的心,夹杂着对神帝的担忧和无奈,她蓦然间觉得疲惫。
“是么,我知道了。”阿苏低低的应道。
“苏苏很关心神帝。”法海看着远处,云淡风轻的道。
阿苏点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亲近他,呵呵,也许上辈子我与他是旧识也不一定呢。”
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不由得抿嘴苦笑了起来。
法海微微一笑,神色不辨:“又在胡言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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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宫殿时,阿苏的心情仍是未好转,她重重吐了口气,无力地拍了拍自己脑袋,那位故人的事……过去便过去了,自己却偏要放在心上翻来覆去的猜测,何苦来着?
可是……她纵有一万种理由说服自己不在意,却到底还是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她控制不住的要去想象,多年前那些自己不曾参与的过往里,师父与那人,到底有着怎样割不断的羁绊。
阿苏心绪始终定不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阿苏开门,却是丹阳子,不由得有些奇怪,这还是丹阳子第一次找到这里来。
不过阿苏仍是压下疑惑,邀请丹阳子进殿。
丹阳子先是脸色凝重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阿苏被他的动作弄得心都吊了起来。
“前辈……到底什么事?”
丹阳子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压低声音道:“阿苏姑娘,老头儿此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阿苏忙道:“前辈不必这么客气,您只管讲,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丹阳子点头,郑重道:“好,你这么说我倒放心了。我今日来,是想求姑娘悄悄从陛下身上拿走一件东西。”
阿苏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道:“啊?”
丹阳子重复:“求阿苏姑娘从陛下身上拿走一件东西。”
阿苏不解:“什么东西?”
丹阳子凑近了,小小声道:“引灵珠。”
阿苏蹙眉:“那不是圣佛……”
丹阳子点头,忧心忡忡道:“对,陛下那引灵珠的确是圣佛所赐,不过,这些日子陛下的情况你也见了,魂体极弱,灵气却强盛的可怕,长此以往,陛下的身体怕会因为不堪负荷而元神自爆。”
阿苏心头一紧,神帝的情况竟这么危急?不过……想起刚才丹阳子的话,不由得道:“可这跟引灵珠有什么关系?”
丹阳子看着阿苏,叹气道:
“别说你不信,老儿起初也不信,可经过这许多日子的反复观察,我已确信陛下每次病情加重便是在使用引灵珠之后,唉,或许是我多心,圣佛所赐之物又怎会有问题,可……陛下一人身系整个神界,实在是容不得一丁点儿的疏忽啊。”
阿苏正色道:“我知道前辈忧心陛下的身体,不过,前辈的这个说法太过离谱,天下最不会害陛下的就是圣佛了,前辈还是赶快从别的方面查找陛下的病因吧,若有需要,我一定全力配合。”
丹阳子暴跳如雷:“怎么?你还是不信?想我丹阳子练了几万年的丹,这种事情怎会弄错!难道你真要等到陛下爆体而亡的时候才相信吗!”
阿苏忙摆摆手安抚下丹阳子,道:“前辈为什么不自己去告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