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我,大家也都想到了这一点——那个老袁头,可能是宣恒的后人吗?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表舅。
李姐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说,那个老袁头其实是宣恒的后人,而他在这里守墓,守的也是宣恒的墓吗?”
表舅点点头,他的这个推测,让陈老先生老两口也很震惊。如果老袁头是宣恒的后人,而那个宣恒,则是随同明朝藩王朱乐庭、神秘的消失在这个坑中,并不是正常死亡,老袁头怎么会是给宣恒守墓呢?
“既然那个老袁头是守墓,那他守的坟墓,你们两位亲眼看到过吗?”疯子六问陈老先生老两口。
老两口连连摇头,说在周围从没见到过坟墓,并且连墓碑都没见到过,这就更加诡异了——既然老袁头是在这里守墓,那附近应该有坟墓才是,可实际上为什么却没有呢?
表舅略一沉吟,然后对陈来先生说:“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带我们拜访一下那个老袁头?我隐约感到,他应该是个很不寻常的人。”
陈老先生没立即答应,而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后,才下定决心似的说:“好,虽然那个老袁却比较平和,我带你们去,应该没问题。”
因为只有三四里路,所以说去就去,大家在陈老先生的带领下,去寻访那个老袁头。
从陈老先生的院中出来,经过陨石坑继续往后走,有一个羊肠小道,顺着这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再往上走,转过几个小山包后,前面出现一片空地,而在空地上,有两三间用石头和木头搭建的房子,不用说,这就是老袁头的住处了。
因为刚下完雨,所以地面上有一滩滩的水,水滴从房顶上,也不停地滴滴答答的掉下来。
“袁老哥,在家吗?”陈老先生来到门前,拍打着房门高声喊道——虽然已经知道老头姓宣,但可能是叫习惯了,所以陈老先生依然没改口。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紧接着门慢慢打开了——开门的老头看起来非常普通,属于那种见过几次、但却仍旧会记不住模样的那种,老头脸上皱纹堆垒,显得非常苍老,头发和胡子也全都白了。
当看到门外站着这么多人时,老头很吃惊,他睁大眼睛,先看看我们,再看看陈老先生,显然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陈老先生微笑着解释道:“这几位是省文化局、和考古所的,来这里做文化探访和考古工作,知道你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长,所以他们几位想来拜访你,向你求教一些问题。”
陈老先生这套说辞,是我们来之前就商量好的,因为这种身份,更便于了解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信息。
听完陈老先生的介绍,老袁头“嗯嗯”了两声,没特别热情,但也不算冷淡,把我们让进了屋里。
屋里显得有些阴暗,但收拾的却非常干净,并且还有种檀木的香味,让人非常舒服,又感到非常古雅,并且屋里还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都是些线装书,桌上铺着几幅墨迹未干的大字,没想到这个外貌普通的老袁头,还很有传统文人风范。
表舅踱到桌前,认真的看着那几幅字,不由得啧啧赞叹说:“真没想到,老先生您的书法造诣竟然如此深厚。”
听表舅这么一说,大家都凑过去看,发现那种字体非常怪,我们看了一阵后,竟然一个字也认不出来,这让我们联想到、在井形峡谷石头上的那种字体——“篆草”,听疯子六说,那种字体,在战国到汉初比较流行,但后来慢慢失传了,后来大书法家于右任,曾经根据出土的竹简,对那种字体做了恢复。
我忍不住问旁边的疯子六:“这是不是也是那种‘篆草’,就是咱们在井形峡谷的石头上、看过的那种?”
疯子六则摇了摇头:“乍看起来有点像,但仔细看时,却发现很不一样,字的构造和书写方法,都与那种‘篆草’很不同。”
表舅听完我们俩的议论后,则微微一笑说:“哈,你们说的那种‘篆草’,是曾经广泛使用过的一种字体,那是在隶书和楷书还没成熟之前,篆体的一种快速书写方式,那种字体,从战国到汉初,曾经流行了很长时间,而袁老先生写的这种字体,则被称为‘草篆’,正好和你们说的那种字体的名字相颠倒,两者却是完全不同的——老先生写的这种字体,是明朝后期、著名大书法家赵宦光所创,我看起其功力和飘逸,不在赵宦光之下。”
也许是表舅的博学打动了老头,听完这番话后,老袁头马上对表舅变得肃然起敬,并连连摆手说:“过奖,过奖,您真是博学多才,这种字体,即使一般的书画专家,都未必认识。”
接下来,老袁头对我们的态度,热情了很多,表情也没那么木然了,他和表舅又讨论起赵宦光的字来,并且好像越谈越投机似的。
事情进展出奇的顺利,顺利到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
看来,这个袁老头一点也不聋,只是他不愿意和话不投机的人多聊罢了,虽然陈老先生对他很好,可陈老先生毕竟是学植物学的,对于书法文史所知非常有限,这就和袁老头的爱好、兴趣相差太远,所以因为没有共同语言,袁老头不太喜欢和陈老先生说话,这就让陈老先生误以为老袁头有点耳背。
表舅可是文史界的一流专家,当然积学极其深厚,两个人谈了会书法后,又开始说篆刻,老袁头好像遇到知音一样,把自己最喜欢的几枚篆刻,都拿了出来,让表舅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