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不大的暗室,一盏小小的油灯就可以把每个角落照亮,但床榻桌椅,茶水点心等物却准备的很齐全。
三名身材高壮的男子,一个在气急败坏地踱步,另外两个则是沉默地坐在桌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三人,就是额哲和他的两个手下。从被抓到现在,就一直呆在这不见天日的暗室,除了第一天见到的两个人,就只有送饭的和换药的人进来过。来了也不和他们说话,做完手中的事情,就默默走人。对于习惯在草原上纵马驰骋,肆意拼杀的人来说,这样糊里糊涂地被软禁,简直比酷刑加身还要难受。
“留哥,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头困在陷阱里的熊。这地方这么小,小心转晕了你的脑袋,还是坐下来吧。”蒙力克笑着说道。
留哥是三人中脾气最暴躁的,也是伤得最重的那个,这么转来转去的的确有些晕了。他像困兽一样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对额哲说道:“主人,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等他们送饭的时候,我们试试能不能冲出去。”
“外面人很多,我们的伤都还没有好,冲不出去的。”额哲何尝不想离开这里,但他觉得至少也该等到他们把伤养得差不多了,硬闯的胜算才会大一些。
“就算冲不出去,也要擒住一人,把藏在后面的人逼出来。”蒙力克说道,“他抓了我们,我们却连原因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三人都沉默了下来,那人把他们抓了来,既不审问也不放人,很有可能是知道他们的来意了。在没确定他们是否有用之前,不会动他们,而一旦清楚了所有事情,等待他们的就是严刑逼问,包括北市的人,最后都会被灭口。
“好,拼一次。”额哲沉声道,“我伤势最轻,一会儿由我来抓人,你们从旁协助。”
暗室之外,是一间储存旧物的屋子,虽然摆放的都是长久不用的东西,却打扫得很干净。再往外是个小院子,一棵大松树把上面的天空遮挡得严严实实。所以,额哲他们所在的暗室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只是松树太大,遮住了外面的光线。
据说,长乐坊就是从这个小院子发展起来的,这棵松树更是前任坊主的父亲出生之时种下的,所以这个地方虽然偏僻,却一直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这一点,在发现了暗室后,宇文佑等人持怀疑态度。
开赌坊而已,用得着这么一间结实隐秘的暗室吗?只可惜百八十年过去,连前任坊主都不知道还有一间暗室,缘由就无从查问了。
宇文佑背着手看那松树,笑着称赞道:“还是松树好啊,四季常绿,还不长虫子。”
与他同来的安谨言,看也不看一眼,更不要指望她说话了,守在院子里的人就低头忍笑,不想看宇文佑尴尬的样子。
而实际上,宇文佑并没有这么轻易就被打击到,他只是顿了顿,就转了话题:“那三个人稀里糊涂的被抓来,又被关了这几天,见了我肯定要动粗。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免得我被伤到,知道了吗?”
安谨言总算是看了他含着不可思议:“这种没出息的话,难为你能说得出口。放心吧,我既然答应跟你一起来,就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闻言,宇文佑笑问道:“你不生我气了?”
“你是东家,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安谨言说完,没等宇文佑笑开,又接着道,“等离开了长乐坊,我们再新帐旧账一起算。”
旧账,是指宇文佑说她嫁不出去;新帐,则是宇文佑借口别人的保护不放心,硬把忙得不行的安谨言拖过来当保镖。自从林泉水跟安谨言谈过之后,安谨言就恪守做下属的规矩,虽然心里暗恨宇文佑公报私仇,还是放下手中的事情来了。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秋后算账。
宇文佑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地让安谨言不高兴。打破她坚强的外壳,看她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也是繁忙之后的一种调剂。
千金散尽还复来,有钱难买爷高兴。
暗示中的三人,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送饭的人来了,相互看了看,就两人走到门后隐藏起来,额哲像往常一样站在桌边。等人进来放饭菜的时候,他就可以趁其不备,擒住他。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来,也有蒙力克两人挡着。
锁链哗啦啦响了一阵,门就开了,额哲和蒙力克见到进来的人是宇文佑都是微微一愣,留哥却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提起醋钵大小的拳头,就朝着宇文佑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宇文佑说是要安谨言保护他,在这紧要关头却是率先避了过去,然后一个前踢,留哥硕大的身躯就撞到了铁门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
“唉,指望你救我,我已经被这大块头砸成饼了。”宇文佑冲着惊讶着的安谨言说道,又带着歉意地看向额哲,“真是对不住,这位兄弟没事吧?”
留哥一手捂着胸口,窒息般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却努力地挺直腰杆,怒目瞪向宇文佑。蒙力克扶着他,也是面色不善。
“带留哥去休息。”额哲也被宇文佑的反应和力道惊了一下,盯着这个只到他胸口的中原人道,“你终于露面了。”
“你是北原皇室,我不得不慎重一些,还请见谅。”宇文佑笑着在桌边坐了,又问道,“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
安谨言嘴角一撇,囚禁了人家,还要问人家过得好不好。换成是她,先把这个罪魁祸首打一顿再说。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