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了,徐将晚面上镇定,心里已经有些惴惴的了。
他自认为宰相肚里能撑船,对杨阁老一群人的步步紧逼并不是那么在意,只是临走之前想为白子仁这个好朋友做点事情。可白子仁这里妻贤子孝十分美满,着实没有插手的地方,他只能去帮宇文佑了,不说能保存宇文佑在朝堂上的全部势力吧,至少留一点下来。
想法如此,可他担心宇文佑得寸进尺,因为人情债这种东西不能立时还清就会越来越麻烦,不管一开始是谁欠谁的的。还不如说是自己想报仇,借宇文佑的人,顺便帮宇文佑保存实力,这样就是两清了。
至于自己绝不参与皇储斗争的信条,也只能感叹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太过奇妙。他和白子仁认识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严格说起来白子仁还利用过他,如今却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受其影响,连宇文佑这妖孽般的存在也觉得可以信任了。皇子也不一定都是想要皇位的吧?他少年离家,就没惦记过祖上留下的二亩薄田。
可这信任,到底不是太多,此刻听见宇文佑提要求,他就忍不住紧张了:“什么要求?”
“再过两个月,我和白大哥要离开京城。我得罪的人有点多,在京城,官场上的人既是强龙又是地头蛇,林管事可能应付不过来,所以我要你留在朝堂上帮着照应。”宇文佑看向徐将晚道,“等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回来了,那时你要走要留,都随意。”
这要求倒是不过分。徐将晚却是一声苦笑:“殿下太看得起我了,朝堂内外是众志成城要把殿下的势力清理干净,我最多帮您留下几个暗桩,将来好东山再起。多的,我做不了。”
“你只要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资源我会提供。”宇文佑说道,徐将晚运筹幄的能力很强。只可惜太孤傲。不喜欢拉帮结派。现在他有人,徐将晚有能力,这个他本已放弃的战场定会变得很精彩。最要紧的是。还不用自己操心,乐哉!
“哦……”徐将晚想想又要大干一场,着实有点热血澎湃,见宇文佑信心满满的样子又有点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不过他很快注意到另一件事,“您又要出京?”
“是的。所以即便留下朝堂上的势力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索性把全部人手挪到外面去。好在老天待我不薄,送来了一个徐阁老,相信阁老大人定不会让我失望。”宇文佑郑而重之地斟了杯酒。说道,“我知道阁老大人所担心的事情,宇文佑可以项上人头发誓。绝不参与夺嫡之争。”
不仅是自己不争,也不帮着别人争。他只要舒舒服服地活着,让身边的人也舒舒服服地活着,就够了。尽管声音中还带着少年人的稚嫩,但字正腔圆,铿锵有力,让人生不出一丝半点的怀疑来。从来没有看到宇文佑如此严肃,安谨言明亮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黯然地转开了。
徐将晚深吸一口气,宇文佑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还逃得掉吗?只要名声不受影响就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眼角余光瞥见宇文佑上翘的唇角,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一年之后,真的能说走就走?他很怀疑啊。
长乐坊的生意遍及大江南北,首要任务是赚钱以保证宇文佑将来的好日子,次要的任务便是搜集情报。京城作为长乐坊的大本营所在地,更是不能放松。宇文佑所能提供的资源,除了人和钱,最重要的便是情报。
徐将晚面前放着厚厚一摞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张,上面是按他列的名单搜集来的官员资料,论生平可以追溯到祖宗十八代,讲喜好可以详细到洗澡的时候喜欢唱什么戏。自己冷眼旁观这么多年,对同僚们的性情也有些了解,所以并不怀疑这些资料的真实性,只是想到自己也曾是被监视的一员,就不由自主地尴尬,很想知道那些糗事又没有被记录下来。
宇文佑躺在自己华丽的大床上,思来想去发现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便决定第二天带关雅儿游湖去。想了想,又给宇文菡和宇文桓发了邀请。
他的山庄里挖了偌大一个湖泊,种满了不同品种的莲花,现在正开的如火如荼。宇文菡和宇文桓几次想借他的地方举办宴会,都被宇文佑给拒绝了,不仅如此,就是他们自己想进庄子里游玩一番,也必须有宇文佑或是关雅儿在场。说他小气也好,说他独裁也罢,反正宇文佑是把山庄当做家来照管的。家,那是别人想进就能进的吗?
第二天烈日当空,热是热了点,但马车够宽敞,又放了冰块,还是很惬意的。座位上铺着温玉,宇文佑闭着眼睛听琴箫合奏,手指点在膝盖上打着节拍。想象着宇文桓和宇文斌这两个二货在大太阳底下骑着马,围着马车团团转,暗骂了一句活该,心情莫名地越来越好了。
好心情维持到下了马车,看到宇文斌一头大汗地站在泪眼盈盈的安谨心身边,安谨言面如寒霜站得八丈远,还有安慎行和安慎独这两兄弟跟仇人似的恨不得打上一架……宇文佑恨恨地瞪了宇文桓,你是怎么把他们凑到一起去的?
宇文桓很光棍地把手一摊,他真的只叫了骆清幽和师父安慎行,其他人是怎么回事,他也很好奇啊。
山庄里上了年纪的老树都没有动,又从别的地方移栽了不少过来,所以虽然是重建不久的山庄,看上去却也是古木森森,一片清凉。
穿梭在这片绿荫中,宇文桓主人似的在前面领路,嘻嘻哈哈地说笑,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