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柔柔地洒下,落在山巅,也落在宇阳的身上。今晚的夜没有风,海面格外的宁静,条条银线蜿蜒而开,闪着细细的鳞,一如宇阳心中难得的宁静。在宇阳旁边,阿福蜷在一起,早已经进入了梦乡,时不时会有重重的呼噜之声传来。
宇阳身外,一丝丝蓝光隐隐,在月光下形成氤氲的水气,随着宇阳心念的转动,缓慢的变幻着形状,时而成云,时而化兽。这,便是宇阳到达紫云岛一月,正在尝试领悟的水系法则。在九华山的时候,宇阳就从思瑶口中得知,修为想要再进步,领悟法则是唯一的途径,否则,终其一生,宇阳都难以突破金丹的桎梏。只是,说着容易,真要做到又是何其艰难。一个月以来,宇阳担忧当当之余,每日都会刻苦修炼,守着大海,听着潮声,或澎湃,或静谧,像人心多变,也像命运多舛,始终不得门而入。难,真的好难!
在宇阳丹田,虚无金丹上空从鼻息而来的蒙蒙水元,形成的蓝色云朵快速地转动着,宇阳抱元归一,心神聚成一束,极力分析着其间的信息。水,形状不定,性情也多变。接触之中,有柔柔的冰冷,也有凛冽的寒,当然也有惬意的舒爽,林林总总,宇阳一一品味,感受得越多,心中越发没底。那种感觉,就像是宝山在前,自己能看见,能摸到,却不知道该拿哪个,更不知道如何才能拿走,其间憋闷,又何止一味?
紫云岛中央,阴阳潭中,当当依然静静地悬在空中,随着灰芒的亮起,层层七彩显现。水轻柔双目微闭,神识却延伸而出,细细观察着当当的变化。每一次七彩闪现,水轻柔都会心中一紧,可随着光芒收敛,又忍不住有些失落。一个月了,马上就要到整整一个月了,再有最多一个时辰,六面石台就将再次隐没潭底,没了石台,这个阴阳潭便无用处,女儿疗伤的助力也就没了着落。到那时,当当能否醒来,都成了未知之数。
“如何是好!”想到这里,水轻柔怔怔站起身来,目光不自然地看向了身后,在那里,一片树林之后,有一个大大的洞穴,是族人们的住处,也是自己的家,当然也是他的地方。难道真要再去求他?这么一想,水轻柔心中一乱,连刚刚才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都产生了动摇。阴阳谭是族中神圣之地,既是传承所在,也是疗伤的宝地。但是,想要开启却有条件,需要族中分云珠。而珠子,在他手里,在水轻柔既爱又恨之人手里。“他会答应么?”水轻柔黯然地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可笑。七千年的夫妻,到头来却落得如此结局,仅仅只是因为一件事,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悲,也可叹。
那一天,五叔叔急匆匆地赶了出去,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同时带回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虽然只是一眼,不经意的一眼,水轻柔便认了出来,那是女儿,那是自己失踪了一千多年,生死不明的女儿。她,回来了,回来了,而且就在自己眼前!“女儿!”水轻柔只记得自己喊了一句,便冲了过去,可是,等看得明白,自己便晕了过去。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一身毛,还是自己记忆中的白,圣洁而美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上面会有那么多血迹,凝固在一起,在那小小的身上弄出一个个疙瘩。而且,最要命的是,她居然浑身冰凉,鼻息之间呼吸皆无。她死了,自己的女儿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以!一千年的朝思暮想,等来的,盼来的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玩笑,还是命运的捉弄,好残酷,好残酷。恨,悔,痛,齐齐涌来,水轻柔晕了过去。
直到好半饷,水轻柔才幽幽醒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脸,一张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张脸上有担忧,也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不甘,像是又怨,又像是不舍,复杂,真的好复杂。“放开我,我要女儿!”水轻柔挣扎着坐起身来,伸手推开了眼前的那张脸,那张自己又恨又爱的脸。
踉跄着步伐,水轻柔跌跌撞撞摔到当当面前,虽然看不清楚,虽然看不真切,但水轻柔知道,自己女儿就在那里,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泪水倾斜而下,涌出眼眶,奔流在面颊之上,是决堤的海,也是心中涌出的血。“女儿……”水轻柔颤抖地手终于摸到了当当柔顺的毛,只是入手却只有冰冷,从手开始一直凉到心底,短短一瞬,传遍四肢百骸,凉,好凉!“女儿!”水轻柔突然大喊一声,衣袖用力一擦眼眶,想要将那该死的泪水抹去,想要将女儿看得仔细一点。水轻柔不信,不信自己苦苦等待一千年换来的只是女儿的尸体,不能,也不可以!她还活着,还会站起来,会跳进自己怀里,对着自己撒娇,对着自己笑,叫自己娘,叫自己……
可是,不管水轻柔如何用力,眼中的泪水好像和自己坐上了对,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在这一刻,水轻柔忘记了自己是一只麒麟,是一只掌控着水灵的麒麟,无助的她就好像一个凡人女子一样,忘了手段,也忘了什么神通,只是半坐在那里,一边抹泪一边哭泣。
“五叔叔,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段雪尘终于开口,无声无息地落在水轻柔身后,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搭像了地上的当当。
“走开,你走开,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的女儿才变成这样,才变成这样!”水轻柔突然大叫起来,手上一动,将当当抢入怀里,双手抱得紧紧,脚下一连乱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