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的老家就有过这么一档子事儿,一个穷秀才连考了三回会试都没得功名,他那结发妻子倒也不嫌弃他,辛辛苦苦操持家,还赚钱供秀才读书,第四回,那穷秀才终于苦尽甘来中了进士,成了官老爷,结果就留在京城不回来了。不久后给了家中的发妻一纸休书,娶了京城大官的千金。那发妻也是个软性子的,因着连年操劳,得了休书之后大病一场,没半年就去了,听着真是寒心得很。
男人的心,若是他心里有你,不用你栓,他也会随时想着你念着你,身边纵然花枝招展莺莺燕燕,他也不会正眼瞧。可若是他心里没你,无论你怎么想方设法去留,终究都是留不住。若是林书翰心里有她,那他自然不会乱来。
苏颜不是那种会费尽心思讨好男人的人,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固执。可是张氏说的话又何尝没有道理,京城,那是皇亲国戚高官显贵遍地的地方,那里除了美女,还有权力。纵然林书翰没有为美色动心,难保不会因权力动心。若是林书翰真为了权力放弃她,那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这些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去想。
“他不是那样的人。”心里纵然也会瞎想,但苏颜还是愿意相信林书翰的,“要是他因着见了京城的美人就不要我了,那我又何必要他。
我苏颜要的是专一的男人,绝不容许什么三妻四妾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
专一?这个年头,但凡有个钱的,谁不是妻妾成群。林书翰又是个读书人,以后没准就当了官,那会儿还要他只娶一个,那可能么?
张氏觉着苏颜这想法也太天真了,当下也便没再说什么,免得给人添堵。
因着今儿有些晚了,苏颜回到酒楼牵了马便赶回月牙湾去了。别说,这么折腾一天,还真是挺累的,一回到家,小墨小月就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又是按摩又是端水伺候,真是女王一般的待遇。
夜里,苏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手里攥着林书翰给她的那把钥匙,脑子里乱得很。她不明白,这朝代的人不应该都是主张女人守贞,然后一个人辛苦把儿子拉扯大,最后立个贞洁牌坊什么的,在她这儿怎么完全没有体现,就没人跟她说要为夫守贞之类的话,反倒是一个一个都劝她和林书翰好,牛大哥是,杨氏是,张氏也是。感觉好像天意似的,非要把她和林书翰栓一块,躲都躲不过,想不通啊。
难道真是命中注定?
第二天,苏颜顶着一双熊猫眼爬起来,小墨和小月给她做来早饭,两个脑袋齐刷刷地搁在桌子上,四只眼睛黑溜溜地盯着她瞧。
“娘亲,一晚上你睡不着,想林叔叔吗?”小墨一阵见血。能让自家娘亲睡不着的,除了林叔叔,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了。
“要你管。”苏颜嘟囔着抛了个白眼给小墨。
小月跟着追问:“姑姑,你和林叔叔吵架了吗?”
“我说,一大早的,你们两个小鬼就不能让我安安生生吃个早饭啊。”这孩子太懂事也不是啥好事,瞒事瞒不住啊。
“不能。”小墨毫不客气地回答。
苏颜可不想再接茬了,只是悠悠地说:“以后早上不用你们起来给我弄早饭了,我会自己弄的,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会儿才好。”
“我们晚上睡得挺早的,没事啦。”
苏颜伸手揉揉他们的小脑袋瓜,这两孩子,真够贴心的。吃过早饭之后,苏颜照例骑马去了镇上,临走之前,她留了一句,今晚上她可能不回家来了,让两个娃娃小心些。
张氏今儿又带她去找了杂耍班子,说好了条件,人家也欣然同意,多个赚钱门道也是好的。之后又找了戏班子,也定下了。张氏原本还想拽着苏颜再去寻几个,却被苏颜拉住说:“这三拨人来酒楼表演,加起来也有十五天了,再加上我们自个临时弄得抽奖问答猜字谜之类的,就有二十天,咱们不能把一个月都排满。有些客人图清净,有些客人图热闹,酒楼刚开张,天天人多的话,伙计们也累,不唱戏的那几天,给他们轮流放个假,都是有家的人,也需要回家看看不是。”
张氏还是头一次听说有给伙计轮流放假的,倒是新鲜得很。生意上的事儿她只是牵个线打打杂什么的,这事若是当家的也同意了,她也便没什么话说,由着苏颜定了。
回了酒楼,苏颜拟好了契约文书,就等着人来签字。可等来等去都没来,苏颜显得有些急躁,张氏见她不停地看日头,问道:“苏颜,你是不是有事要做?要是有事的话,你就忙去吧,签字的事儿一会儿让当家的来就是了。”
苏颜一听,像得了特赦令一样,立马把契约文书交给张氏:“那就辛苦你们了啊。”
说完,一溜烟去了。穆掌柜从楼上同人抬了木头下来,就不见苏颜了,便问张氏,张氏把契约文书交给他,笑着说道:“估摸着是心里头乱呢。”
苏颜出了酒楼,直接去了马市,找了二麻子,林书翰显然是跟他交代好了,二话不说便把那匹马牵给了她,拍着马背夸赞道:“这可是从西胡过来的马,前胸宽,腰身跨,小腿细,蹄子小而圆,跑起来脚程快得很。”
苏颜对马也略懂一些,这马的确不错,体型匀称,看起来精神头也不错。问二麻子这马得多少钱一匹,二麻子却死活不说,必是林书翰不让他说的。当下也不勉强,谢过二麻子,把马牵去酒楼的马厩里拴着,然后去了酒楼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