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莺儿扯着一个干净俊俏的小丫头到我面前,小丫头捧着个小罐子,献宝似的揭开盖:“小姐,这是我娘千叮嘱万叮嘱叫我送来的。”
盖子一揭开来,我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甜之气,不同于方才诸多吃食那种烟火味的香气,而是清甜芬芳的果味,借着灯光看去,罐中满满装着好似红玛瑙的酱状物。
苏莺儿道:“小姐,这也算是点稀奇宝贝的东西,叫做蒟酱,说是古时南越国传下来的,叶子像桑葚似的,只长二三寸,又不肯多生。每年九月后落霜的时候果子便熟了,当地人摘了后酝酿成酱,只这么一小罐,临安城里就要卖五百贯呢。每年都要先紧着宫里送。今年这丫头红叶家多弄到几罐,也没往宫里再报,红叶她娘说这东西也算个稀罕物。”
红叶有些害羞似的,捧着罐子细声细气道:“小姐尝尝?”
素莺儿拿了个银勺轻轻的舀出来半勺递了给我,我看着红叶期待的目光,笑了笑,尝了一口,入口果然说不出的清香甜美,十分细腻,蒟酱的甜似乎是果实里天生带出来的甜,和现代那种批量生产的各类果酱的甜腻不可同日而语。那种清甜缓缓在舌尖上漾开,竟让人觉得十分的幸福。
许是我品食时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的欣赏表情,红叶看得满心欢喜,“我娘说,这样一口一口的吃,会让人觉得说不出来的舒坦呢!”
“莺儿,你取些精致小罐洗干净,把这蒟酱平均分了去,一会给这里各位每人分一小罐。再把宫里前次送来的蜜饯果子也每样取一些给大家分一点。”
苏莺儿已经有些摸清楚我的脾气了,大概也觉得我不是那种爱掖着藏着的主,我一说,她就爽快的去处理了。
红叶有些吃惊的看着我,“小姐,我娘说了这是专门送给你吃的。”
我拿着人家送我的礼物送人,也有几分不好意思,“红叶,你千万别不高兴。我是想着既然这东西稀罕,大家都尝尝才好。我一个人能吃得多少。拿了你家送来的东西给大家做人情,算是借花献佛了。”
红叶忙道:“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没想到小姐是这么大方的人。”说完这话,又红了脸,似乎觉得这句话说得十分不妥当。
彩云没心没肺的跑来,拉着红叶道:“你是不知道,我们小姐就是这么个脾气。在我们这院里,都是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你说换了别家,哪有奴才和主子敢在一桌吃的?还吃得没两样。”
许是我这回礼的举动和彩云的话起到了效果,大家原本还对着我有些拘谨,到最后走的时候,竟都是待我跟自家人似的十分亲近,让我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我似乎慢慢的开始融入到了这个时代这个社会。
第二天一早,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前院吵得不行。
墨琴听到我起身,赶紧的进屋伺候着我洗涮。
墨琴道:“小姐,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点点头,问道:“什么事这么吵?”
墨琴忙说:“这可奇了,方才门口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那老头说自己是什么宫里的画师,说今日来给小姐画像。偏偏门口的那几个护院拦住不让他们进,把那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我一听,应该是“我来也”找了画师来了,赶紧擦了手,“昨晚把这事给忙忘了,的确有这么回事呢!你快去把那画师请进来。”
墨琴道:“那几个护院好说歹说不肯让人进,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邪,眼下春妍姐姐正在那边和他们吵呢。”
我没想到那几个护院还真是秉公执法,只得带着墨琴一起去了门口。
“你们这几个是昨晚吃撑了迷住心窍了么?敢拦着客人不让进?许沛,你算是你们几个里最懂事的,跟我说说你们这几个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胆子大成这样。”春妍指着护院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人骂道。
几个护院呐呐不敢言语。
我看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胡子老头,有几分气宇轩昂之相,捋着胡子正在生气,应该是画师了。他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年轻男子,模样周正,我看着这人笑笑,这该是“我来也”的真面目了吧?倒还顺眼,比昨日那扮相强得太多。他身边放着两个木箱,估计是他那些值钱宝贝了。
几个护院见我到了,都低了头,神色颇不自在,春妍也停了嘴,等我说话。
“你们几个这么忠心真是难得。不过老太太怕是叮嘱过你们,只要守护得我周全的话就行了吧?我想来些客人应该无妨吧,做事不要太死心眼了,有我在这里,你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沛还算聪明,从我这话里也听出些一语双关的味道,连忙说:“是,只要小姐在这里,我们就能往上面回话。”又回头去吼其他几个护院:“我才一会不在这里,你们就把事情办成这样。你们昨晚的吃食是白吃了的么?小姐这样的人,怎么会让我们为难?”
几个护院脸色都难看得紧,忙着给我赔不是。
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他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人,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春妍,昨晚陈五带来的那些朋友不是专门留了好多吃食么?你带这几位护院去吃个早饭吧。”
春妍忙答应了,又恨恨对那几个护院道:“也只有小姐脾气好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这些死心眼的就继续办些死心眼的事吧,把小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