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 诅咒明天》
楔子1 赶尸匠
傻娃生下来不傻。
至少他五岁前不傻。
他变傻可能跟我有关。
他妈杨二婶常自豪地跟村里人说,傻娃小时候可聪明了,不到一岁就会说话,两岁已经能背唐诗,三四岁时更会自编故事讲给别人听。说这些话时,她奇丑的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让人看着心里直发毛。
可尽管如此,依然改变不了傻娃是傻子的事实。这是村里公认的。
以前听外婆说,傻娃妈生就一张老脸,还是十多岁的姑娘时就已经满脸皱纹了。除了老以外,她脸上还长满了灰黄|色的斑,一块一块的,毫无规则地分布在整张脸上,使她看起来像个面相丑陋的老太婆。
就因为这样,再加上家境贫寒,杨二婶年近三十都没嫁出去。
后来的某天有个男人只身进了村,自称同村里大部分人一样姓杨,从湖南来,并在村子里花了些钱盖了间房子安了家。房子不大,青砖黑瓦,跟村里其它的建筑没啥两样,但总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男人来村里两年多了,不爱与人打交道,也从不让人踏进他家一步。整天守着他那巴掌大块地,种些瓜果蔬菜什么的,没人见过他有女人。村里人就开始嘀咕了,背地里都说男人不正常,年近四十的人了身边却没一个女人,而且不出去讨活儿做,那他哪来的钱生活?
全村人的猜忌无疑形成了很大的压力,可男人也不理会,自顾过着自己的日子。村长无奈之下找到我外公,想请他去了解一下男人的情况。
外公跟他攀谈了很久,终于知道了男人的事情。
原来,男人的老家在湘西沅江一带,少年时闹饥荒父母双亡,当地某位会奇门遁甲术的高人见其奄奄一息甚是可怜,遂纳为徒,授予“驭尸术”。后来他就随师傅从事着赶尸的营生,一直到师傅去世。赶尸的收入还算可观,积下的“喜钱”足够他清茶淡饭地生活一辈子,即使现在也不用出去讨生活。
虽然生活是不愁了,可师傅从小就告诫他的事却一直不敢忘却——此生不得娶妻生子。
据说,因为赶尸的人接触的尸体过多,阴气太盛,会有损身边亲近之人阳气。另外,利用术让已无生命的尸体自己行走,本来就有违天理循环,所以他们这种人根本就不能结婚,即便结了,老婆也会很快过逝不得善终。更别提生育子嗣,作为打破阴阳和谐之道的代价,上天自他们学会此术那天起,就收回了生育的能力,简单的说,这就是报应!
师傅去世没多久,就遇上了那个红色的年代。男人东躲西藏地过了几年,期间也偷偷摸摸地帮人走了几趟脚(赶尸),送了些“喜神”(死尸)返回故里。结果被当做“牛鬼蛇神”要拉他去批斗,他连夜收拾了钱物细软,辗转逃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才安下身来。
男人说完从家中拿出青布长衫、青布帽、黑腰带、草鞋、阴锣、摄魂铃和一大包用朱砂书在黄裱纸上的符等赶尸专用的道具,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外公听后很是感慨,又对他信誓守诺的为人深表敬佩。认为既然他已经没做赶尸匠了,应该跟正常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
于是,外公利用家族里秘传的某些方法,帮他清除了身上残留的尸气,并助他恢复了男性的功能,又做主撮合了他与杨二婶结为夫妇。
他二人自是感激不尽,将外公敬若神明,对家族里的人也是尊敬有加。
但,人为改命自然改不过天。
两人婚后数年也膝下无子,男人常捶胸顿足地哀叹造物弄人。外公不忍见他们踏入中年仍孤苦无依,遂又传予他们育子秘方。
次年秋天,杨二婶便诞下一子,取名杨来宝。
来宝出生不久,我外公也病逝了。他们一家三口还为外公守了灵,哭得个惊天动地的,外人看了还以为是外公的亲儿子亲闺女在哭孝。
那时我也有两三岁了,常挂着两条清鼻涕跑去他家玩儿。
我叫男人“杨叔”。最喜欢翻看他那些赶尸用的东西,特别是铃铛和铜锣发出的“叮叮哐哐”的声音,总让年幼的我充满了好奇。不过每次我一动这些玩意儿,杨叔就忙不迭地收起来,说小孩子不能玩,会招来不好的东西。
稍微大点以后,我就时常缠着杨叔给我讲赶尸的故事,因为外公的原因,杨叔对我也并无避讳。
他说,赶尸有三赶三不赶之说。
凡是被迫死的,死得不服气的,即思念家乡又惦记亲人的尸体,均可用法术将其魂魄勾来,以符镇于尸体之内,再用术驱赶它们爬山越岭,甚至坐船趟水返回故里。
凡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杀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却绝对不能赶。其中病死的其魂魄已被阎王勾去,法术不能把他们的魂魄从鬼门关那里唤回来;而投河吊颈者的魂魄是被其它寻找“替代”的冤魂缠去了,而且他们有可能正在交接,若把新魂魄招来,旧亡魂无以替代,岂不影响了旧魂的转生大事?另外,因雷打而亡者,皆属罪孽深重之人,而被大火烧死的人往往皮肉不全,所以这些尸体同样不能赶。
还有赶尸绝少不了的丹砂,这丹砂以辰州出产的最好,因而也叫辰砂。而那赶尸之术,原叫“辰州辰砂神符法术”,故“驭尸术”也称为“辰州术”。
除了这些品目繁多讲究以外,他还给我讲了些赶尸时遇到的惊险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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